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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ldo;妈，妈妈!快别哭了，你听我说呀!&rdo;娟子给母亲理头发，擦眼泪，&ldo;妈，我不象俺爹一个人，拿着鸡蛋碰石头，我们有很多人。

妈，你放心好啦，我一定替全家人报仇!&rdo;&ldo;报仇?!&rdo;母亲吃惊地抬起头，颤动着嘴唇，非常惊讶地看着女儿。

&ldo;妈，你知道吗?&rdo;娟子看母亲不哭了，有些兴奋地继续说，&ldo;我们有了组织，就是穷人集在一起，力量就大了。

我们有共产党‐‐就是些最好的人，来给咱们带头，打鬼子，杀王唯一这样的大坏蛋!妈，我把事都告诉你吧，王唯一的死，就在今夜啦!&rdo;

&ldo;啊!真的?!&rdo;母亲大吃一惊。

&ldo;真的。

&rdo;娟子平静地回答，&ldo;妈，你不要害怕，咱们一定能打过他们的。

妈，咱家南屋今晚我们要用用，因咱家靠山，不会被坏人知道。

再说，妈，我们都信着你呢，到别家不放心呀!妈，你能答应我吗?&rdo;

母亲愣怔住了。

她来不及领会女儿话里的全部意思，一阵恐怖向她袭来，而为女儿担心的紧张心情，更有力地攫取了她。

她一想起街上那一幕，忙说：

&ldo;娟子，刚才街上又来了一大车当兵的，朝南头子去了。

你们可……&rdo;

&ldo;好，妈，我马上出去看看。

&rdo;娟子说着把妹妹递给母亲，刚迈出一步，又急忙回头问：&ldo;妈，你让不让我领人来南屋呢?&rdo;

&ldo;嗯，嗯，好，好，你快去吧!&rdo;母亲急匆匆地应着。

孩子消失以后，她又颤栗起来。

母亲的心被复杂的感情交织着，缠绕着。

她不知道是甜是苦，是酸是辣，反正样样都有。

她嘴唇两旁的深细皱纹更明显了，象是在咬牙忍痛，又象是在苦楚的微笑。

娟子一出胡同，迎面碰上兰子。

兰子刚要张口，娟子却先开腔小声问道：

&ldo;你看到了吗?&rdo;

&ldo;什么?&rdo;兰子眯缝着眼一怔，一下明白过来：&ldo;你怎么知道的?哦，是大婶告诉你的吧?她挨了打……&rdo;

&ldo;什么挨打?&rdo;娟子吃惊地问。

&ldo;啊，她没告诉你呀?!就是大车上的二鬼子1，那个麻子班长打她一枪把子……&rdo;兰子把当时情况说了说，拉着娟子悄声道：

1二鬼子‐‐即伪军。

　　&ldo;走，告诉老姜去。

我数清了，车上四个二鬼子，一人一支大枪……&rdo;

大车在一匝高大的围墙边缓慢下来。

车伕吆喝一声，加了一鞭，壮骡子躬起脊背，猛力向前一冲，大车摇晃着进了围墙的半圆形的拱门，在挂着&ldo;胜水乡乡公所&rdo;的白板黑字长牌子的大门口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