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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叔嗣迟疑了一会，沉声道：&ldo;请公子来。

&rdo;

一会儿，靴声素素渐至门前，一个年轻的声音大声问道：&ldo;父亲可是找我？&rdo;叔嗣&ldo;嗯&rdo;了一声，门帘一掀，公子韩熙载走了进来。

韩熙载今年二十岁，已于去年中了进士，才名扬于天下。

只见他一张微方的脸，还没留胡子，剑眉微微上扬，目光炯炯，满脸英气，他身高六尺，挺拔得像棵青松，是个美男子。

此刻他垂着手，站着，听候父亲吩咐。

叔嗣转过身来，凝视儿子，只见儿子的目光也正凝视着自己，那目光中满是关切、焦虑之意。

叔嗣长叹一声，说道：&ldo;坐下吧。

&rdo;自己也在上首隔着茶几坐了下来，父子相对默然。

久之，叔嗣缓缓开口说道：&ldo;霍彦威大兵已到淄州，正向青州开来。

&rdo;熙载问道：&ldo;孩儿知道。

&rdo;叔嗣道：&ldo;今日未时，已有使者来，催促王公即日撤守，去登州赴任。

&rdo;熙载迫切地问道：&ldo;王公俨意下如何？&rdo;叔嗣瞪了他一眼，道：&ldo;怎的这般没规矩直呼长者称谓？&rdo;熙载哼了一声，道：&ldo;这也得看他配不配受人尊敬。

&rdo;叔嗣叹道：&ldo;眼下，他总还是我的上司。

&rdo;熙载道：&ldo;是！

那么王公究竟意下如何？&rdo;叔嗣又叹道：&ldo;他已宣布戒严，似乎无意让出青州呢！

&rdo;熙载愤然道：&ldo;这厮直是如此不知利害，如今朝廷大局已定，今上英明，霍彦威老于军旅，王公以区区青州一城，欲抗天命，名既不顺，力复不敌，这不是自寻死路么？父亲，眼看明日城破，必当玉石俱焚，父亲宜早自为计。

&rdo;叔嗣默然，久之，问道：&ldo;依你之见，该当如何？&rdo;韩熙载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声道：&ldo;王公俨不自量力，上拒朝廷，下害青州满城百姓，此乃龌龊奸贼，岂足父亲为之效命？父亲安能随之负上背叛朝廷之恶名？父亲，&lso;毒蜂入怀，解衣驱之&rso;，此不难决也。

依孩儿之见，上策，莫若即刻发亲兵袭杀公俨，献首朝廷，迎霍彦威入城，为国家除一祸害，为青州百姓免一场灾难，为自身洗却从叛恶名。

大丈夫身处危疑之地，便当断然处置。

孩儿不才，便请为父代劳。

望父亲勿疑。

&rdo;叔嗣默然不应。

久之，问道：&ldo;除此以外，另有何途？&rdo;熙载道：&ldo;父亲若是不忍下手，则当立率所部之兵，连夜出城，径投淄州，归降霍彦威，一以示父亲与王公俨泾渭分明，无助纣为虐之意；二则削弱王公俨兵力，使之欲抗命亦不能，此亦不失为保身全义之道，此乃中策也。

&rdo;叔嗣又沉思良久，复道：&ldo;看来，你还有个下策啰？&rdo;熙载坐了下来，徐徐言道：&ldo;这下策嘛，便是苦劝王公俨，为之剖析利害，劝其让出青州，放弃所部兵马，单车赴任登州刺史，此亦强于螳臂挡车也。

只是……&rdo;叔嗣道：&ldo;只是甚么？&rdo;熙载道：&ldo;只是王公俨肯听劝告么？即使听从父亲之劝，朝廷肯就此轻易放过，赦免王公俨杀监军、逐节度使之大罪么？这样，父亲又如何自别于王公俨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