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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ldo;那你什么意思？&rdo;穆昱宇的心里充满着挫败和焦灼，他急于确定什么，可他又不知从何确定，他踏前一步，倪春燕立即后退一步，犹若受惊的动物，这幅可怜相将穆昱宇复杂晦涩的心情直接点燃成恼怒，他想你至于吗？不就是抱了你一下，难道我不配吗？到底他妈的是谁不配？穆昱宇不顾对方的抗拒伸出手直接攥紧她的胳膊，怒道：&ldo;你躲什么你？我他妈至于对你干嘛吗？我告诉你，我就是看你可怜，别自作聪明……&rdo;

&ldo;我没自作聪明……&rdo;倪春燕摇摇头，看着他，目光中流露出穆昱宇看不懂的悲伤，那悲伤似乎是长年累月积攒下的，是一次次泼自己冷水不得不认清事实的。

倪春燕这时反倒安静了，她昂起头，吸吸鼻子，带着商量问：&ldo;松开我，成吗？&rdo;

穆昱宇皱着眉，最后还是不得不松开手，倪春燕揉揉自己被他抓的胳膊，偏着视线不知在想什么，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鬓发纷乱，形容苍白，五官都像刀狠狠琢过一般。

她的睫毛很长，鼻骨很挺，下巴的弧度稍微弯曲，这样的相貌，稍微加点身材就能飞扬。

可是她没有，她在岁月中被一层层看不见的灰蒙了起来，再一层层地摩擦着成了老茧。

&ldo;我没多想，穆昱宇，&rdo;倪春燕神经质地抽动嘴角笑了笑，&ldo;我就一个厨子，我能想什么？我真没多想。

&rdo;

&ldo;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rdo;穆昱宇困难地开口，他想解释，可他发现无从解释。

解释什么呢？他内心很乱，有些软，有些慌，还有些疼，刚刚的悸动就如往湖里投了一块石头，涟漪一圈圈扩大，可也一圈圈淡了下来。

他习惯性地要算计得失，倪春燕再让他心疼，再令他心动，可她毕竟只是倪春燕。

她只是倪春燕，而他还是穆昱宇。

&ldo;穆昱宇，&rdo;倪春燕低着头，声音很轻地说，&ldo;我就一小老百姓，我没见识过洋人那套，我打小长在咱中国的地面上，没去过什么地方，也没读过几年书，我不懂你说的那些个洋人的事，所以才反应那样，你别介啊。

&rdo;

穆昱宇又觉得被堵了心口，点了点头。

倪春燕又笑了，她似乎很擅长这种笑，带着三分自嘲，笑不达眼，只是像一个自我抵御的盾牌，有个风吹糙动，她就习惯性地拿出来挡一挡。

&ldo;我没文化，说不来道理，但我琢磨着，这人活着得守规矩，安本分，是吧，我一个厨子，厨房就该是我呆的地，我不白拿你们家工钱，我会好好干活。

你不用特地来奖励我，那都是我该做的。

&rdo;

她伸手摸摸自己身上的新大衣，有些恋恋不舍，可到底咬牙开始飞快解开扣子，然后脱下，仔仔细细叠好，放回那个纸袋里。

穆昱宇抢先一步说：&ldo;我说送你的东西没拿回来的道理，你要不收我就扔了。

&rdo;

&ldo;我不白拿。

&rdo;倪春燕摇头说，&ldo;你扣我工钱吧。

&rdo;

&ldo;倪春燕，&rdo;穆昱宇沉声说，&ldo;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这样？别不懂事啊……&rdo;

倪春燕没理会他，倒是低头看着纸袋里的大衣，仿佛那是令她留恋不已的什么东西，然后她长长叹了口气，有些疲倦地说：&ldo;先生，你心真好。

&rdo;

&ldo;什么？&rdo;

&ldo;你看我可怜，帮了我很多忙，&rdo;她微微一笑，说，&ldo;你还没瞧不起我们家小超是个白痴，还记着给他买衣裳，你心真好。

&rdo;

穆昱宇简直要怀疑倪春燕是不是在出言讥讽他了，可他知道不是，因为倪春燕的表情很自然，她是真的认为自己为她做那么多事，是因为心底好，看她可怜。

她知道他在说可怜这个词时用的是贬义，可是在他粗暴而不善的语言面前，倪春燕再一次选择了原谅。

或者也不能说是原谅，更确切地说，是她再一次选择了无可奈何地接受这个状况。

只是把他这个德行作为一种状况接受下来，不多想，不为所动，不做没必要的揣测和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