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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把背上沉重的高粱叶子摔掉,她把身体缓缓舒展开。
那一大捆叶子在她身后,差不多齐着她的胸辱。
我看到叶子捆与她身体接触的地方,明显地凹进去,特别着力的部位,是湿漉漉揉烂了的叶子。
我知道,她身体上揉烂了高粱叶子的那些部位,现在一定非常舒服;站在漾着清凉水气的桥头上,让田野里的风吹拂着,她一定体会到了轻松和满足。
轻松、满足,是构成幸福的要素,对此,在逝去的岁月里,我是有体会的。
她挺直腰板后,暂时地像失去了知觉。
脸上的灰垢显出了汗水的道道。
生动的嘴巴张着,吐出一口口长长的气。
鼻梁挺秀如一管葱。
脸色黝黑。
牙齿洁白。
故乡出漂亮女人,历代都有选进宫廷的。
现在也有几个在京城里演电影的,这几个人我见过,也就是那么个样,比她强不了许多。
如果她不是破了相,没准儿早成了大演员。
十几年前,她婷婷如一枝花,双目皎皎如星。
&ldo;暖。
&rdo;我喊了一声。
她用左眼盯着我看,眼白上布满血丝,看起来很恶。
&ldo;暖,小姑。
&rdo;我注解性地又喊了一声。
我今年29,她小我两岁,分别十年,变化很大,要不是秋千架上的失误给她留下的残疾,我不会敢认她。
白狗也专注地打量着我,算一算,它竟有12岁,应该是匹老狗了。
我没想到它居然还活着,看起来还蛮健康。
那年端午节,它只有篮球般大,父亲从县城里我舅爷家把它抱来。
12年前,纯种白狗已近绝迹,连这种有小缺陷,大致还可以称为白狗的也很难求了。
舅爷是以养狗谋利的人,父亲把它抱回来,不会不依仗着老外甥对舅舅放无赖的招数。
在杂种花狗充斥乡村的时候,父亲抱回来它,引起众人的称羡,也有出30块钱高价来买的,当然被婉言回绝了。
即便是那时的农村,在我们高密东北乡那种荒僻地方,还是有不少乐趣,养狗当如是解。
只要不逢大天灾,一般都能足食,所以狗类得以繁衍。
我19岁,暖17岁那一年,白狗四个月的时候,一队队解放军,一辆辆军车,从北边过来,络绎不绝过石桥。
我们中学在桥头旁边扎起席棚给解放军烧茶水,学生宣传队在席棚边上敲锣打鼓,唱歌跳舞。
桥很窄,第一辆大卡车悬着半边轮子,小心翼翼开过去了。
第二辆的后轮压断了一块桥石,翻到了河里,车上载的锅碗瓢盆砸碎了不少,满河里漂着油花子。
一群战士跳下河,把司机从驾驶楼里拖出来,水淋淋地抬到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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