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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院中桂花袅娜，桂子清香扑鼻而来。

柳萋萋丢了孩子，归根结底是宋凝之故，但这孩子来得名不正言不顺，老将军老夫人即使想怜悯她也无从下手，只能从物质上给予支持，燕窝人参雪莲子，什么贵就差人往荷风院里送什么。

只是柳萋萋终日以泪洗面，腾不出空闲进食，为避免làng费，只好由侍女及老妈子代劳，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除了柳萋萋依然能保持美好身材，整个荷风院在短时间内集体发福，连院门口做窝的两只麻雀仔儿也未能幸免。

这期间，宋凝称病，深居简出，谁也不见。

可终有那么一个人，容不得她不见。

那是她命中的魔星。

她为他卸下战甲，披上鲜红嫁衣，用了一生的柔qg，千里迢迢来嫁给他。

可他不要她。

九月中，凯旋之音响彻姜王都，沈岸打了胜仗，班师回朝。

宋凝坐在水阁边喂鱼，半晌，抬头问侍茶：&ldo;他回来了，你说，他会杀了我吗？&rdo;侍茶手中的杯子啪一声落在地上，宋凝笑出声来：&ldo;我身手虽不及他好，倒也不至于轻轻松松就叫他取了我的命，大不了打个两败俱伤，你不必担忧。

&rdo;侍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ldo;公主在这里过得不快活，侍茶看得出来，公主很不快活。

为什么我们不回黎国，公主，我们回黎国罢。

&rdo;宋凝看着莲塘中前仆后继抢吃食的鱼群：&ldo;这是国婚，你以为想走就走得了么？&rdo;

所有的不可挽回都是从那个夜晚开始。

我这样说，是因为我看到事qg全貌，看到宋凝的生命由这一晚开始，慢慢走向终结。

将她推往死地的，是她的爱qg和沈岸的手，他携着风雨之势来，身上还穿着月白的战甲，如同他们初见的模样，可眼中分明有熊熊怒火，有如死地归来的修罗。

她终归敌不过他，不过两招，他的剑已抵住她喉咙，她慌忙用手握住剑刃，剑势一缓，擦过她右手五指，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顺着剑身一路滑下，那一定很疼，可她浑不在意，只是看着自己的手：&ldo;你是，真的想杀了我？&rdo;

他冷声：&ldo;宋凝，你手里沾的，是我儿子的命。

你bi着萋萋同你登瞿山，就没有想过你会杀了它？&rdo;

她猛地抬头，眉眼却松开，声音压得柔柔的：&ldo;那不是我的错，我也没生过孩子，我哪里就知道有了身子的人会如此不济，登个山也能把胎登落。

你同那孩子无缘，却怪到我头上，沈岸，你这样是不是太没有道理了？&rdo;她说出这些话，并不是心中所想，只是被他激怒。

她看着他铁青的脸，觉得好笑，就真的笑出来：&ldo;沈岸，你知道的，除了我以外，谁也没资格生下沈府的长子嫡孙。

&rdo;她想，她的爱qg约莫快死了，从前她看着沈岸，只望他时时事事顺心，如今她看着他，只想时时事事找他的不顺心。

可他不顺心了，她也不见得多么顺心，就像一枚双刃剑，伤人又伤己。

她一番戏谑将他激得更怒，她看到他眼中滔天的怒làng，由此判断他的剑立刻就会穿过手掌刺进她喉咙，但这个判断居然有点失误。

沈岸的剑没有再进一分，反而抽离她掌心，带出一串洋洋洒洒的血珠，剑尖bi近她胸膛，一挑，衣襟盘扣被削落。

她的夫君站在她面前，用一把染血的剑挑开她的外衫，眼中的怒làng化作唇边冷笑，嗓音里噙着冻人的嘲讽：&ldo;宋凝，我从没见过哪个女子，像你这样怨毒。

&rdo;

迟到九个月的圆房。

她试图挣扎，倘若对方是个文弱书生，她不仅可以挣开还可以打他一顿，但对方是位将军，十八般武艺样样jg通且最擅长近身格斗，她毫无办法，chuáng上的屏风描绘着野鸭寒塘、荒寒的月和冰冷的池水，她冷得打颤，双手紧紧握住沈岸的背，沿着指fèng淌下的血水将他麦色的肌肤染得晕红一片，像野地里盛开的红花石蒜。

她终于不能再维持那些假装的微笑，泪水顺着脸颊淌下。

她的声音响在他耳边，像一只呜咽的小shou。

她从小没有父母，在战场上长大，哥哥无暇照顾她，跌倒了就自己爬起来，实在跌得痛就用小手捂着伤处揉一揉，战场上的宋凝永远微笑，因她懂事，不能让哥哥担忧，久而久之养成这样的xg子，连怎么哭都不会。

她一生第一次这样哭出声来，自己都觉得惶恐，因是真正感到了痛，而痛在心中，又不能像小时候一样，用手去揉一揉。

她重重喘气，鼻头都发红，再不能像往常一样凛然，也再不能像往常一样刚qiáng。

她才十七岁。

那嗓音近乎崩溃了：&ldo;沈岸，你就这样讨厌我，你就这样讨厌我。

沈岸，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