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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坚硬的座位上,等待着越来越大的风吹起我所有的头发,完全地糊住我的眼睛。
可是我仍是可以看到,看到对面的男孩和女孩在分吃一只苹果。
她闹着,咬他的手指。
他面含宽容和怜爱地看着她。
我想起我和纪言,我们的相处,很少有这样温馨的时刻。
我们一直在一种争斗中相爱,总是那么暴力的,——我在他的面前杀人,他把我关在教堂里,我在他面前把玻璃插进身体里……
几乎没有一刻,可以好好地静下来,看着彼此,喂彼此一枚水果。
现在我是多么后悔。
如果,如果我可以收回我那些凶残的举止,纪言,我可以完全得到你的爱吗?
哦,纪言,你可曾真的爱过我?难道只是一场纯粹的规劝,你从未进入角色?连那些日记也是假的吗?
我跳下回到郦城的火车的时候,已是午夜。
天空只有稀朗的星辰。
这曾是我居住的城市,它还保留着我熟悉的气息,我可以辨别,那是一种熟悉的气息,非常熟悉,仿佛我未曾离开过。
道路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可是很多店铺仍旧是古旧的建筑——我猜测我走上的是一条老街。
大大小小的房屋都睡在靛蓝色天幕下,仿佛可以听到它们发出那种古旧建筑特有的呼吸。
它们是这样的安驯,和落城的所有建筑都不一样。
我想我真的应该找一个这样的城镇,速度慢悠悠的城镇,停泊下来,就一个人,画自己喜欢的景物或者人群。
比如这老建筑,比如这里格外清朗的天空。
我一直走,一直走,我猜测着我的幼儿园和从前的家可能在的位置,我觉得也许很快就能把它们从其他的建筑里拣出来。
我忽然有很强很强的愿望,一定要走到我的幼儿园。
我要去看它,我要抚摸那架秋千,我要回到那里,那里是这一切开始的地方,我想如果我回到那里,一切将可以平息。
此刻我再也不害怕,我再也不害怕潜伏着魔鬼的幼儿园,谋杀的秋千。
现在我再也无所畏惧。
终于明白,一直心中有所畏惧是因为心中还有所期待。
期待着能够从沼泽状的往事中搏杀出来,期待着还有美好的事在前面作为补偿地给我。
原来,早在我心里,就是住着神的,我其实一直也在祈祷,我祈祷他收走我完全痛楚的过往,我祈祷着他给我一片新天新地。
心灰意冷的女孩终于再没有祈祷什么。
她想坦然地回到逃离的地方。
尘归尘,土归土。
终于找到。
打了烊的冷饮店,路口,转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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