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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半掌距离,张深用手背抵着那只手的到来,不咸不淡地拒了这一片关切:“少管我。”
黎醒垂眸不作答,周身空气跟着冷了几度,竟有些凉人心房。
他抿唇调整情绪,眼睛却落在床上人光洁的脚踝上,失了神。
张深的脚很白,脚后跟和脚掌上却有着突兀的厚茧,像是常年赤足徒步的痕迹,唯有掌心处还算稚嫩,透着淡淡的红痕。
黎醒觉得视线太过直白,刚要将目光移走,张深动了姿势,整个脚面的全面暴露在了他的视线之下。
他看清的那刻瞳孔微睁,脚面前后确实有着厚茧,脚心处却并非稚嫩红粉,而是伤口未愈,感染红肿。
密密麻麻的小孔,数都数不清,看得黎醒心头一抽,怎么伤成这样的,手脚同连心,该有多疼?
他深吸了口气,坐到床边,即使知道自己的行动不对,知道会遭受如何对峙,知道一切都是越了界,仍然定了决心。
张深脑袋陷在松软的枕头里,全身的肌肉都跟着松弛了下来,舒坦极了。
他闭着眼睛,伸展开四肢,惬意之余泛起阵阵困顿。
即使闭上眼睛,仍然能感觉到窗边站立的人,张深困乏混乱,却也清醒自持,知道此刻身处何地,与何人同处一室,当下又是如何场景。
他自我催眠,翻身对窗,挪动时脚却被攥入温热的手掌中。
困意顿时彻底消散,张深如触电一般,找准松懈时机,毫不留情一脚踹去,黎醒趁机紧抓住脚踝。
他挣扎两下,迅速迅速用另一只脚踹去,直击那人肩头薄弱之处。
黎醒疼的闷哼一声,手却还是牢牢抓在脚踝上不肯松手。
张深生来最讨厌管束与强迫,方法用尽也没能救回脚,当下沉了脸:“松手。”
黎醒不为所动,扯过他的脚掌,手指轻柔抚上伤口,声音带了丝颤:“疼吗?”
张深动作停顿,肢体麻痹,思绪如海中船帆,漂洋远游。
他野蛮生长了将近三十年,除了年幼母亲在世时被如此关切过,往后便再没有了。
父亲只会冷眼问错了没,兄长心软,每每都吹着伤口说小深不疼,发小即使心疼,也只会说对自己好些。
到了这种时候,身边亲近之人无人出口问一句,疼吗,你疼吗?
怎么不疼,只是疼习惯了,就麻木了,久而久之便忘记疼痛的滋味了。
翻涌的骇浪停下,水面归于平静,远游船只困于一望无际的海上,孤立无援。
张深眼中一片沉寂,波澜不惊:“不疼。”
黎醒一言不发,丢下张深转身出门,不大会儿拎了个医药箱回来。
他未经许可,擅自拉过张深的脚,闷头为脚心那些红肿的伤口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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