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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若是恨我,何妨杀了我,我们拜了把子就是异性兄弟,大哥要与我恩断义绝,岂不是断了我的手足。”
善喜把酒杯塞在朱老六手里,语气淡淡:“宝儿嫁给祖百寿,与杀了她并无两样,这都是拜你所赐,所以,我们不能再做兄弟。”
他如此决绝。
朱老六明知强求不来,心下也就释然了,毫不犹豫的把酒一饮而尽,随后站起。
慢慢的慢慢的回椅子上坐了,眼睛茫然的望着前方一隅,吐息沉重,道:“是我出卖了你们,我说是逼不得已,其实是被穷困逼的。
逼得走投无路。”
他把目光对上善喜:“大哥还记得我们结拜的时候你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当时说叫朱老六,然后你说,结拜是正儿八经的事,不能用乳名、诨号,我说朱老六不是我的乳名诨号,而是我爹给我取的名字。”
这是根刺,他轻易不碰,今儿是兄弟一场分崩离析,他亦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怨天怨地怨爹娘怨宿命,索性一吐为快,续道:“大哥你没有穷过,你最穷的时候还能读得起书学得起医,且吃的饱穿的好,而我,是真正穷过,我爹娘生了我们兄弟八个,取名字时我爹犯了难,他不识字,想学着别人取个福啊富的,却被村子里已经叫了福啊富的人好顿揍,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因为穷我爹谁都怕,就像一支蝼蚁匍匐在所有人的脚下,他没办法就把我们兄弟依次叫做朱老大朱老二朱老三一直到朱老八。”
说到这里,善喜发现他眼角蓄满了泪水。
朱老六眼睛一眨,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颤声道:“小时我吃的最好的一顿饭是从叫花子碗里抢来的一块馒头,剩下的日子我们家几乎一年有大半年是吃糠皮和野菜的,因为肚子里没有油水,如厕都费力,经常的因为拉不出来而满地打滚的哭。”
善喜在他对面坐了下去,眼睛盯着他面前的酒杯,心思翻滚,想朱老六也是七尺高的汉子,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现下,朱老六是真的触动了伤心处。
朱老六继续道:“我们认识的时候我说是闯荡江湖,其实那是往脸上涂脂抹粉,根本就是家穷吃不饱出去讨饭,后来跟着一个江湖艺人卖艺赚钱,学了点拳脚功夫,为了五两银子,我就替别人去消灾,最后失手把雇主的仇人打死,不得已跑到雷公镇这深山老林躲着,好不容易熬上了鲁帮的把头,不料十次放山九次空手而归,帮伙撮单棍的有跳帮的有,若不再想个法子,我全家都得随着我饿死,刚好总把头有事托付我,所以,我才,才帮着他娶到宝儿。”
善喜接过了他的话:“对于我,宝儿比命还重要,对于宝儿,你这是把她推到死路。”
朱老六频频点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出眼泪,看善喜道:“总把头如今生不如死,这是他的报应到了,我的报应也怕是快到了,所以大哥,你何必急于一时,等我死无葬身之地,你和宝儿也安心了。”
他说完抹了把泪,站起,脚步微微踉跄,往门口走去。
后面的善喜凝视他的背影,眼瞅着他迈出门槛,喊道:“我这就回去给你配解药,稍后,你去拿罢。”
朱老六差点跌坐在地,猛然回头来看,见善喜一脸严肃,这种事他当然不是说笑,脑海里闪过一个片段,善喜敬酒给他……他脱口道:“那酒?”
善喜冷冷一笑:“我下了七味绞肠散,今日午夜,若没有解药,你必死无疑。”
朱老六顿觉毛孔开张,一股股的往外冒冷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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