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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2页）

于是林凤致一一解释给他听，先提迁都之事：&ldo;迁都有利有弊，到底应该不应该，一时不好说得。

但臣本身是南直隶人氏，倘若说迁都好，朝中便定然攻击一个&lso;自恋桑梓，私yu变政&rso;；倘若说迁都不好，言官又免不得来个诛心之论，骂臣只知避那小嫌，自高身价，过犹不及，置君主安危社稷成败于不顾‐‐臣可不是两头做人难？&rdo;殷璠听了不免笑起来，道：&ldo;先生这么高的声誉，也怕人骂？&rdo;林凤致笑道：&ldo;臣有什么声誉，无非是骂声中挨过来罢了。

陛下不记得清和四年退了北寇之后，为了袁将军的事，臣被内外骂得恁般？&rdo;殷璠道：&ldo;可是，那次全亏先生力保起用袁杰，才能保得京城不失‐‐到最后却怪到先生头上，他们也真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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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算是说到第二件事了，所以林凤致收起笑容，正色对道：&ldo;援朝击倭，前后战事已将近六年，其间得失自然不必再说。

但自前年刘提督不幸中伏殒折，援朝再无能将，眼下要计较的，便是起不起用袁杰之事了。

&rdo;殷璠道：&ldo;是啊，都怪朱兵部一时轻敌，力主撤军！

结果反中了倭人之计，复夺了平壤，朝鲜国王李洹有国难归，近来居然自北京又追来南京觐见哭诉，委实烦人‐‐袁杰是抗倭起家，我确实想用他，可是他又同先生结仇如此，又不敢用。

&rdo;林凤致道：&ldo;臣当年敢以身家xg命担保袁杰，如今倒也不难再担保一回。

只是，外举不避仇，固然是前贤所为，就怕人言滔滔，又来个&lso;沽名钓誉&rso;的诛心之论，臣却受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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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璠有些烦恼，道：&ldo;先生就这么怕人言议论，却不为我拿个主张？&rdo;林凤致微笑道：&ldo;陛下都已亲政，主张什么的，也该自有宸断了。

臣只能评价袁杰一句：&lso;才堪大用，怨亦可弥&rso;，当年的&lso;怨望&rso;之罪未必不能揭过，现下如何使用，正要凭陛下裁决‐‐臣是告老闲住之身，恕不能再谈军政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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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回绝言辞来得慡决，殷璠不觉有些伤感，埋怨道：&ldo;先生真是狠心‐‐我记得先生明明说过，等我满十八岁，才会放手，如今竟是早了三年，就决然辞归。

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先生提前弃我不顾。

&rdo;林凤致吃惊道：&ldo;陛下何出此言？臣只是jg力难任，退归养病‐‐何敢言弃陛下！

&rdo;殷璠道：&ldo;先生这话就是欺人！

先生的病体，不是早已教濒湖先生调养好了么？八年前先生最病弱不支的时候，尚自一力撑持，替母后和我掌住大局，如今朝野内外，哪有那时qg势bi人？先生又早已占得勿药，便在朝也无需恁般殚jg竭虑了，为什么定要告老？先生明明才过而立，又不算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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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到底还是个孩子，说着说着竟有点委屈撒娇的味道，林凤致自这孩子四岁起，便誓yu扶持他成人，又兼本人并无家室，心里其实就是将这个天子学生当作亲生儿子一般来疼爱，听了这番话，一时百感jiāo集，无言可对，只能喝茶掩饰。

殷璠又道：&ldo;母后常常跟我说，这世上惟有先生一人，是真心真意全无私yu的看待我，扶持我，所以她当年才会寻先生联手……母后说道，起初因父皇临终乱命，一时她在宫中孤立无援，便连亲兄族人，也会舍弃了她而转投别处。

虽然后来舅父们又听从母后游说，扶持了我，也无非有些私心，母后心里毕竟还是信他们不过‐‐这些年先生明面上不争权，却一直暗中撑住大局，我们母子，也委实只有先生最值得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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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八年风风雨雨之难，朝堂上明争暗斗互相制衡之累，在林凤致心底一时快速掠过，却也不觉得十分辛苦‐‐大约人生中有着更苦更痛的心事时，倒真庆幸有别的事qg缠绕分神，不至于让自己一味沉溺在哀伤悲徊之中，效那小家儿女痴怨缠绵，自缚qg茧。

何况，做着自己最擅长的事时，比如将乱麻一团的朝政事务抽丝剥茧，在波谲云诡的势力场中游刃有余，却是多么教人振奋鼓舞的光景啊！

林凤致觉得自己大约真是天生斗志昂扬，尤其与人斗其乐无穷，甚至连委屈辛苦，也觉得是惬意自在的‐‐所以曾经有个人抱怨的话真是不错，自己这爱好，忒古怪也忒无趣！

大约，能教自己输心丧气，甚至痛不yu生的，只有那一样‐‐那自己最不爱去算计的，却无可奈何，一旦生出来就再也没法改变、无计收回的，就是qg。

忍在心底暗暗煎熬，放在人后细细磨折，明知无益也弃绝不得的qg。

早已水流花谢chun去也，从付出的那一刹就知道苦痛结局，然而到底付出了的q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