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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重暄想,重暄不孝,眼下竟无力报家人血仇,但望父亲保佑重暄,重暄必当尽心学武,早日步出师门,为家人报仇,护师父平安。
孟醒昨夜未眠,今早又忙着安抚沈重暄,虽说内力高深,昼夜不息也可奔驰千里,但孟醒素来倦怠,日出不作日落而息,除非是与人吃喝嫖赌,从不见他改了这寻常人都不如的作息。
这时孟醒早累了,然沈重暄犹未走出悲恸,疯了一般在院中练剑,孟醒想想也能懂他几分心怀,故也忍着性子,在旁打坐休憩,却时刻留神沈重暄是否异动。
沈重暄却很乖,当真只是练剑,只把孟醒哄他高兴时教的几招起手式练了数遍,孟醒心下略惊,他从不逼沈重暄练剑,竟不知他家徒弟还有这般过目不忘的能力——加之他周身磅礴的内力。
孟醒叹出口气,恐怕这孩子,天生便该到江湖中去。
“暄宝,过来。”
孟醒运完一个周天,感觉舒坦了些,便向沈重暄勾勾手指,“剑丢给我。”
沈重暄闻言,立时将剑扬手掷去,孟醒一接,又笑道:“诶,你这孩子,连剑也敢随手给外人,这不是你娘的遗物吗?”
沈重暄愣了片刻,低声道:“你不一样。”
“瞧不出你还挺尊师重道,为师甚慰。”
孟醒也不计较,随手舞了个剑花,翻身下榻,夺步掠入院子,青锋剑面犹然泛光,却见他翻手抖腕,剑气寒如霜雪,直射如电,随他白衫翩跹而舞。
院中凉风忽起,零散的叶婆娑作响,孟醒白衣浮在半空,竟当真好似轻云一般,沈重暄看得恍惚,却见孟醒眼色一厉,飞足点于四壁,长剑借势一挽,破风贯日,削花而落。
待他落地,方见一朵杏花悠然分开,裂如断玉,披拂而下,徐徐停在孟醒肩上。
沈重暄懵然。
“这是冯恨晚的拿手剑法——拂花。”
孟醒将剑一转,剑鞘递去,沈重暄连忙接住,又听孟醒接着道,“这招是他一睹守真君之后才顿悟的第四重,望仙。”
沈重暄被狠狠惊艳了一番,再望见孟醒那张含笑的脸,自觉亦是望仙,暗想虽不曾见过冯恨晚,但拂花由孟醒来练实在高妙,其他人必定都不如他了。
孟醒却似看透他想法,笑道:“为师只学些皮毛,冯恨晚是天生该学这拂花的……情痴。”
“我想学酩酊。”
沈重暄踌躇片刻,还是开口,“你最擅长的不是酩酊吗?”
孟醒偏头看他一眼,忍俊不禁:“你是嫌拂花太过轻浮?”
“……可那是冯恨晚的剑法,你要把我送给冯恨晚?”
沈重暄登时急了,“我是你徒弟,为何学他人剑法?”
孟醒好笑不已:“你想逃,还得等我心善,他冯恨晚一个老瞎子,配不得你。
天下剑法不知凡几,拂花适合情痴,酩酊当配酒鬼,那辟尘门的辟尘剑只合出家人,欢喜宗的齐欢又该教给孟浪之徒,你——你该学君子,当择鉴灵。”
“师祖的君子剑?”
沈重暄一怔,这才发觉孟醒是要教自己天下剑客趋之若鹜的鉴灵剑法,又见孟醒一笑:“君子?鉴灵剑法确然是君子剑。
但我师父他老人家……是君子,亦是懦夫。”
沈重暄一时没懂他言外之意,反而追问:“那冯恨晚和你……”
孟醒摸着下巴沉思片刻,断言道:“啊,君子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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