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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真重重地点头:合适。
可这动作在初宁看来,是另外一个意思:的确不合适。
没有语言交流实在是太不方便了,两人在第一个基础问题上就南辕北辙。
“我听说天马都是要选择主人的,不然无法繁衍后裔,只有结过契的天马才能繁育子嗣,这是当年你们自己的老祖宗,效忠大周开国天子时发下的誓愿,天马也因了这个限制而更加珍贵,”
初宁抬手在它脊背上轻轻抚摸,“我不知道你从前跟太子是如何合作的,反正太子已经死了,你如果要重新选择主人,不妨考虑一下我。”
赫真把一双马眼瞪得越发的大,他上次到东齐来,是为了别的事,阴差阳错被认成了刺杀齐王的刺客,他是天马部族的王,要是就这么认了一个小丫头做契主,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
初宁自然不会管它这些复杂的心理活动,她最近翻阅古籍,找着了个新的方法,打算用在赫真身上试试。
据说天马的马尾正中,有一根尾鬃是最粗的,只要能在这根尾鬃上打个结,便可以顺利掌控这匹天马。
她自以为已经做了充分的沟通,在赫真脊背上轻拍两下,便往它身后走去。
在初宁眼里,这只是一匹马而已,摸摸尾巴再正常不过。
可是天马一族天生灵力充沛,大多长到成年就可以化形,思维与正常的成年人无异,像赫真这样天马一族中的佼佼者,更是心思聪慧,他可容忍不了有个小姑娘要扒开他的尾巴看看。
眼看初宁已经绕到自己身后,赫真无计可施,只好仰起前蹄,一边嘶鸣,一边不住地原地打转。
这种动作,对马而言是遇到危险的意思,整个马群中其他的马,虽然听不懂初宁的话,却听懂了赫真的声音,跟着变得烦躁不安起来。
初宁意识到情形不好,上前一把扯住了赫真的尾巴,她的手刚刚抓牢,整个马群都发疯似的狂奔起来,赫真身在其中,也不得不跟着狂奔,免得被受惊的马群拥挤踩踏。
初宁被它猛地一扯,几乎跌倒在地,她却不想失去这次难得的机会,只好继续抓牢了赫真马尾,被它拖着向前滑去。
她夹在数不胜数的惊马中间,起先还能勉强维持步伐,后来被一匹斜冲上来的马一撞,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向一边歪倒,被赫真拖着又向前移动了好远。
她这会儿就是想放手也不成了,前后左右都是受惊奔跑的马,天马天生可以统驭族类,赫真的情绪在马群中被无限放大,初宁彻底成了颠簸在惊涛骇浪里的一粒砂。
她想要攀上赫真的背,变成骑行的姿势,可赫真哪里肯从,不停地左跳右蹿,要把初宁甩下去。
这样一来,赫真的步子就慢了,越来越多的马开始超过他们两个,终于有一匹重重地撞在赫真身上,却仍旧不肯停步,眼看便要踩在初宁身上。
那马的前蹄刚刚扬起,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音,听起来倒有些像某种鸟类的鸣叫。
原本像离弦的箭簇一样的马匹,听到哨音,猛地顿住了脚步,身上明显地发起抖来。
像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兜头罩过来一样,马群止步不前,只在原地打转,渐渐收拢在一起。
初宁死里逃生,手上仍然紧紧抓着赫真的尾巴不放。
在她头顶上方,有人调笑了一声,说道:“小美人儿,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不用回头也知道,这嬉皮笑脸的声调,肯定是景元一。
他斜倚在一棵歪歪扭扭的小树的最高一节树枝上,树枝摇摇晃晃,他便跟着起起伏伏,姿势活像一只大鸟。
他用手拈着一只哨子,放在唇边吹了一声,哨子上发出跟刚才一模一样的尖锐声音。
马群似乎对着声音畏惧极了,连赫真也不再乱跳乱动了。
初宁本不想理他,只想丢个白眼给他。
负责看管战马的王宫近卫,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清点无误后,对着景元一点头哈腰地道谢:“要不是景大人刚好在这,这群惊马恐怕没这么容易冷静下来,王上怪罪下来,我们的命都要保不住了。”
景元一已经猜到是初宁惹出了这场事端,却不说破,装腔作势地从树上跳下来,拍拍近卫首领的肩膀,指着初宁说:“看你们的马把这位小姐给吓的,我是不忍心这么一个小美人儿……嗯,要是脸上没有那个伤疤就好了……香消玉殒在马蹄之下,这才顺便帮了你们个忙,还不赶紧把马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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