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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麟一怔,喃喃地道:“难为你了。”
“世上哪有容易的事呢?”
谢麟神色复杂起身,深深一揖:“是我小看六郎啦。”
程素素双手一抬,将他托住,望进他的眼睛里:“谢先生,我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大哥那样的好人,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做不了那样的好人啦。
我没你们想的那么不通人情,是不是?没有江先生那些话,我也不定要做些什么,不过是不开心,仿佛被戳穿了什么。”
谢麟声音发紧:“这样束手束脚的日子,绝不会长。”
“好,我信你。”
谢麟几乎要落下泪来,他出身名门向来是天之骄子,只在自家祖父的压力之下才觉得憋闷过。
被祖父压制,倒还罢了,被不如自己的团成团儿缠得寸步难行,他感受到了巨大的耻辱。
他的妻子还要与他一同承受!
心里发下狠誓,谢麟用力地地点点头。
程素素放下心来,笑靥如花:“钱财的事儿,交给我,杂事儿也都交给我,你只管一心一意,做一好官。”
谢麟抬手抚上她的面颊,初开花蕾一样的面庞,绝不会让人认错她的年龄。
因他坚持,才会在这么小的年纪嫁过来、面对这么多的事情,却从来没向他抱怨过什么。
谢麟为数并不很多的良心发酵成了巨大的愧疚,淹没了他,然而到得此时,再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虚弱。
程素素脸上像触了电,整个脑袋都粉红了,头上炸了一串烟花,眼睛除了直勾勾看着他,也没别处好放。
两人呆立许久,呆得程素素脑袋上能煎鸡蛋了,谢麟才如梦初醒地放下手来。
轻咳一声,谢麟挪挪脚:“那,我去书房了,你,早点歇息。”
“嗯。”
谢麟慢吞吞地往外走,程素素在背后说:“谢先生,咱们终究能将此间事处置得妥妥当当的,是也不是?”
谢麟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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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素素自认不是个别扭的人,既点了头,便认认真真去做。
她仔细研究了江先生的小本本,发现这些收礼的套路看起来复杂,实则不过那么几大类而已,只不过具体操作的时候分得细些而已。
盘点了一下手上的资产,她的嫁妆不算少,谢麟手上的钱财也多,只不过多半是在京城,照眼前这样的经营,生活交际倒不至于拮据。
只是离得远些,腾挪不太方便而已。
当然,外官的花费也高,常说京官穷,外地富裕,那是因为外官常有额外的油水,若不要油水,日子就要艰苦。
这油水就是江先生所授的小本本了。
既有私财保底,程素素便不打算将江先生的小本本一一实践,而是勾选了几样不出格的,不会逼出人命的,预备就弄这些。
从江先生与谢麟分析利弊,她也醒悟了一件事情——官场上下被油浸透了,百姓生活其实也差不多的。
譬如这大户人家,上上下下的仆人圈子,也是一样的道理。
看起来都不太过份,细细数来,却是样样出格。
谢麟想让官场上的五花肉出油,还要费些事儿。
程素素想让自己家的五花肉出油,那就根本不用费事儿——她家现在没五花肉,瘦肉型的!
她带来的人少,又是到外地,既远离了相府几十年的盘根错节,又没有人来得及长膘。
只要从现在开始立好了规矩、卡住了风气,她又不要贪成个天下第一富,只是能过日子、应付得了官场上的事儿,那就不算难!
这些个事儿,她也不用自己做,照江先生的小本本上讲,正常的节礼,收便收了,私下有人拉着入伙入个干股什么的,要找仆人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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