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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罢,瞧她也不能为他弹琴消食了,便命下人拿来笔墨纸砚。
绿莺趴在榻上,想知晓他在做甚么,见前头有桌椅挡着,便往榻外挪了挪身子探头瞧着。
只见他推开窗扇,立定于窗下的案子后,沉吟一番才俯身下笔,笔锋大开大阖,似是作画。
半个时辰已过,她早瞧得脖酸眼累,便收回脑袋,老实地趴了回去。
冯元仍挥臂游走不住,一幅画画了忒般久,她心内便猜测他于画事上想必是不大擅长的,自来文官多才子,武将多莽汉,虽说他如今属文官,但她可记得,菱儿曾说过他原来是做过将军的。
须臾,冯元终于直起身子,长吁了一口气。
亦没再瞧那纸一眼,兀自踱到面盆处净手。
慢条斯理地用巾子试干了手,他才缓缓往榻边走来。
绿莺心如擂鼓,侧着头,眼睁睁地瞧着他立在榻前,褪下朱袍后抬腿覆了上来......
冯元这几日皆是歇在南门,今儿散衙才回府。
进了正厅,瞧见冯佟氏一脸止不住的喜色,他边饮茶边随口问着:“有喜事?”
“呵呵,喜事,大喜事啊!
妾身给老爷道喜了。”
冯佟氏心内滋味难言,嘴上却笑得开怀。
这下冯元亦好奇了,将茶盏放下,挑眉道:“有何喜,我怎么不知?”
冯佟氏望向帘后,大声道:“出来罢,让你们老爷掌掌眼。”
话声一落,帘子一掀,出来了两个美貌丫头。
二人一前一后在厅中立定,一清一艳,皆丰腴美丽,一身鸭杏裙的那个满嗓子清脆:“奴婢琴双见过老爷。”
着藕荷罗裙的丫头生得颇为娇媚,性子亦大胆些,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冯元,目含秋水,娇滴滴道:“奴婢娇儿给老爷请安。”
冯元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二人,姿色上乘,衣裙饰物可不是丫鬟该有的,他皱眉瞧向冯佟氏:“这是何意?”
冯佟氏一怔,这还用问?这不是明摆着要给你屋里添人么,若是粗使丫鬟哪须你过目?心内腹诽,却还是解释道:“呵呵,妾身瞧老爷久不去后院,晓得王氏刘氏不得老爷意。
老爷公务繁忙,常歇在外书房,可如今已入了秋,榻冷风凉的,老爷身边亦不能没个暖心人儿,这才寻了俩可人儿过来,老爷瞧瞧她们两个是不是好人才?”
闻言,冯元心内了然,却仍是奇怪,问道:“怎么忽然给我张罗起人来了?我何曾开口向你讨要了?”
冯佟氏瞧他虽面无喜色、语气平平,却也不似不乐意的样子,便指着那娇儿笑着说:“老爷今儿便将她收房罢。”
冯元望着冯佟氏,仔细观她面色,不似以往的狰狞,温婉喜悦。
他心内熨帖,温和地望着她,叹了口气道:“你可算懂事了些,不似以往那般善妒了。
可是,”
手指点了点那两个丫头,“她们我还瞧不上眼,你发卖了罢,今后亦莫提纳妾收通房之事了,你亦晓得我不是那贪花重欲之人。”
莫说他瞧不上这俩庸脂俗粉,就算来的是两个天仙,他亦不是说要便能要的。
这般年纪,冯安还未长成,况且又是个混不吝的,他更要保重,哪能胡纵失了根本。
一个绿莺,既是他可心的,又能供他平日纾解,这便够了。
不过,他虽不收这俩人,心内对冯佟氏还是感激的。
回想当年,新婚时两人相敬如宾,可随着日子的周而复始,她的面目却愈来愈可憎,做了多少恨事。
如今想必是上了年纪,竟和软了许多。
拍拍她的手,冯元温声道:“我知你是体恤我,我领你的情儿,这些年府里全赖你操持,辛苦你了。”
冯佟氏一愣,紧接着眼圈一红,忍不住哽道:“老爷......”
这夫妻间的贴心话多少年未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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