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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天仍寒,春节人将醉。
腊八这一日,驿站送来信件,裴秉元妻儿共阅之,晓竹姐儿特许出宫,三人皆大喜。
等裴少淮回去后,裴秉元夫妇聊起竹姐儿的婚事。
“夫人心细些,有甚么想法?”
“竹丫头比英儿大不到一岁,现下着手打算亲事,也不算太晚,仔细替她寻个简单省心的人家……伯爵府有老爷把着,淮儿津儿又有出息,竹丫头往后的日子会好过的。”
林氏道。
她是个小妇人,自然按着小妇人的心思去想。
“竹丫头入宫有美名,一身的本事操持一府上下绰绰有余,今又得了皇后赏赐的钗冠和水田,可以风风光光出嫁,年岁不大,品貌出众……这样的条件,估摸京都城里会有不少人家想来求娶。”
分析完,林氏略带唏嘘之意,叹道,“伯爵府早不是五年前的伯爵府了,竹丫头当年孤注一掷,今值得轮到她好好挑选挑选。”
裴秉元听后,觉得有几分道理,可他转一想,竹儿五年前懂得入宫趋利避害,在个女儿中是最有主见的一个,遂言道:“你得有些道理,不过,按竹儿的性子,那些看中她的本事、趋利而来的人家,她未必能看得上,我们替她找个简单殷实的人家,又怕屈了她……还是再等几个月,有人家前来求娶时,看看她的态度再。”
“官人看得透彻些。”
林氏道。
想来过了春日,竹姐儿有了主意,也会及时来信太仓州的。
……
东林书院里,田永玏近日有些心忧,同裴少淮倾诉道:“北客已有两月有寄稿了,我读其他文章总觉得有些乏味,我既盼着他快些寄文章过来,又担忧他是不是出了甚么状况。”
又道:“苏州府里有不少喜欢北客文章的学子,亦常常到崇文堂询问。”
裴少淮听后,有些动容。
文人之,既有相争相轻,亦有相相惜。
不管是相轻,还是相惜,在文人骚客辈出、人杰地灵的江南之地,都尤为突出一些。
这段时日,裴少淮不曾断过文章,也出了不错的文章,水准不低于以往。
他每每好,落款“北客”
,盖上印章,放置几日后再去读,自觉得仍是有突破,有投出去。
若是有丝毫改变,那么南居士的点评将失了意义。
裴少淮这样以为。
“田师兄莫太过担忧了,兴许他只是一时文思不佳而已。”
裴少淮安慰道,“想来他是听了南居士的话,缓缓图之而其事卒成。”
“也是。”
田永玏颔首,言道,“他的文章不只是字句,还是心迹。”
读书人有文思泉涌之时,自然也就有文思不佳之时,文思不佳才是常态。
想,田永玏神情松快了一些。
……
时值春日,书院散学休沐,裴少淮选择闲步归家,才不辜负一路的春景。
雨打梨花柴扉闭,风掠草尖欲迷眼,江南之地的春意来得比北境早一些,也浓一些。
裴少淮想起在京都之时,段夫子每每春日都会带着他和少津、言成出门踏青,感受春景,还经常以花为令,轮番吟诗以饮淡酒,那些时日,倒也快活。
今他只身南下,见了南边的春色,不免想起那句“去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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