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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信县某老翁,家住蔡店村,村庄距城五六里。
父子二人于路旁开一客店,专供过往商旅居住。
这一ri黄昏,有四名车夫前来投宿,客店已满,并无空房。
四名车夫眼见天se已晚,坚决要求留下“没有客房,柴房也行,再不成,睡马厩,打地铺也能凑合,难道还怕我们不给钱吗?”
老翁心地善良,心想“送上门的银子不赚白不赚”
。
沉吟片刻,说道:“住宿的地方倒还剩一间房,就恐怕各位嫌弃。”
四名车夫道:“有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哪敢挑三拣四?”
老翁道:“但那地方停有死尸。”
语未毕,一声长叹“死的是我儿媳妇,小姑娘年纪轻轻,福分太薄,刚嫁给犬儿,还没过上几天好ri子,就得病死了。”
一名青衣车夫脸露同情,劝道:“老丈,节哀。”
老翁点点头,领着四人穿廊过道,来到一间小瓦房中,房内点着一盏昏黄油灯,灯光似有似无,照在一张木板上,木板上睡着一名女子,二十来岁年纪,脸se惨淡如金纸,额头上缠着纱布,呼吸全无,手足冰冷,身上盖着一张纸被,显已死去多时。
四人虽然胆大,乍见死尸,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青衣车夫瑟瑟颤抖,借说话来壮胆,问道:“老丈,入店这么久,怎么没见到令郎?”
老翁道:“他给媳妇买棺材去了,明天才回来。
几位客官,时候不早,便请安歇了。”
手指屋角一张七尺来宽的木床,道:“地方是窄了点,但四个人挤一挤,也能将就,小老儿告辞了。”
老翁去后,四名车夫一路奔波,疲倦困乏,也懒得洗脚,直接脱掉衣服皮靴,往枕头上一靠,随即鼾声大作。
青衣车夫胆小,与死尸同屋相处,内心恐惧,睡得并不踏实,朦朦胧胧间似乎听到木板上发出咔咔两声响,吓了一跳,忙偷偷睁眼打量四周动静。
这一瞧,顿时魂飞天外:屋内本来灯火昏暗,此刻不知为何,竟然亮如白昼,一桌一椅,一床一塌,俱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木板上响声不绝,那女尸伸手将纸被揭起,缓缓坐直身子,双脚接触地面,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那女尸来到床边,俯下身子,在每名车夫口鼻间各吹了一口气,连吹三口气,三名同伴就此全无知觉,鼾声也停止了。
青衣车夫吓出一身冷汗,眼见女尸向自己走来,显然是要故技重施,吹气吹死自己,忙闭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果然不出所料,那女尸来到面前,照例在青衣车夫口鼻间吹了口气,然后慢吞吞回到木板上躺下,继续睡觉。
青衣车夫害怕极矣,大气不敢轻喘,偷偷用脚踢了踢身旁同伴,三人均是毫无反应,看情形十有仈jiu死翘翘了。
此时心中胆寒,只有一个念头“逃命要紧!”
于是小心翼翼在被窝中穿好衣服,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光着脚丫拔腿就跑。
那女尸立马察觉,随即在后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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