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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娘,我即将要去做的这件事很危险,不仅是我个人的危险,甚至要连累到您,而在我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没有权力让您退出了,所以,对不起,娘,原谅我。”
最初听到这样的话时,六姨太是有些不解的,儿子到底做了什么会连累家人的事情呢?
荣哥儿是个好孩子,她生的儿子她知道,虽然小的时候过于顽皮了,但是等到大了,尤其是来到国外读书之后懂事了许多,每天三更半夜都不睡觉,捧着书在用功,好好的眼睛硬生生都给看坏了,戴着两个大酒瓶底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完全没有问缘由,六姨太第一时间就拉起跪倒在地的儿子,如今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站起来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要高两头,六姨太要仰头去看他的表情,“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要是有危险我就去跟老爷求救,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有左邻右舍的,都是好人,咱们一个国家出来的总要互帮互助才好,他们定然会帮忙的,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别这样吓娘。”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所以,娘,对不起。”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发生,您一定要冷静。”
六姨太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儿子详细给她假设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有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
“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
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个书还读出人命了,你们赔我的儿子!
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
一切都很像,那个死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尸体不全,手都被压扁了,血肉和白骨碎成一滩,面容更是无法辨认,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总有一些微小的特征供他的母亲识别。
六姨太除了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呆怔了一下,之后的发挥简直是无师自通,只管把那不要命的劲头拿出来扑到尸体上哭喊,明明辨认出来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庆幸,所有的担忧都化作悲愤的哭声,不止哭,还去撕扯那些送尸体过来的外国人,甚至上去抓挠。
她从不畏惧这样的场面,为了儿子,她敢和任何人拼命,甚至在儿子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再不见回来的日子里,她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这样的场景。
她没什么文化,不过是个乡村出来的姑娘,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得好,懂得看眼色,一点点儿从丫鬟成了姨太太,甚至还越过那么多姨太有了个儿子,生得下,长得大,活到这般优秀的儿子,每每想到,六姨太都会笑的,而此刻,她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伤心悲痛的失了儿子的妇人,甚至她还可以借机装疯,方便儿子的营救。
“哎呀,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是啊,这是怎么搞的,一定要给个说法才行,不能这么欺负我们!”
国人的天性就是爱看热闹,这样的大事,纵然他们进门的时候没有声张,但当六姨太哭闹起来,还有谁会不被吸引,三姑六婆即便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凑过来说三道四的,一时间场面热闹得很。
外国人对其他国家,尤其是肤色和他们不同的人种分辨度并不是很高,这个时代还没有过于专业的微表情研究,更加没有什么心理侧写的说法,过来的人只不过是对这方面有些许了解,简单观察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异常就放过了。
他们本来是有些怀疑的,毕竟那个爆炸太巧合了,但相关的证件衣裳都符合,身高什么的也都差不多,他们的怀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作为依托,最终也只能拜倒在这样粗糙的认证之下。
或许应该说,他们是败在了轻视之下,他们并不相信这个国家的人会有怎样的聪明才智,更多地相信他们的无能昏庸,于是放过了这条线,转而注意其他人,比起中毒的胡尚荣,那些没中毒也没死亡的同样有嫌疑,要知道,研究室的人并不都是一个国家的,所以……
已经在归国途中的胡尚荣并不知道六姨太的演技那样过硬,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六姨太连同那些热心八卦的邻居会被他连累到死,但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因为时间的不确定和研究院的严密程度,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跟别人联手的机会。
至于替死的人——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就相信了我。”
匆忙的出逃过程中,遇到了偶然聊过天的某党派人士,两人之间曾有过一次聊天,同样是在国外读书的,所以难免会有些好奇对方的理想,在这样的时代,若是闲聊之间谈不到理想就太不符合潮流了,所以,胡尚荣也从他的聊天中发现对方是倾向于某党派的。
或许出于上一辈子遗留下来的某种观点,他对党争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印象,也就不愿意与之深交,圈子里头遇见了点头聊两句咸的淡的,旁的也不多说,那个时候他也没有优秀到让对方为某党派招揽的程度。
没有完整计划的出逃必然要有很多尾巴,胡尚荣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些尾巴的,所以跟六姨太商讨的时候连装疯的主意都出了,只为了让六姨太在事情败露之后能够保命。
而遇到了这个人,胡尚荣却有了新的想法,同样是要把资料出卖出去,也不局限谁有,反正谁都会有的,那么,不如就近好了,也可以借对方之手解决某些后顾之忧。
哪怕不能完全解决,有个分散注意的存在也好啊!
这样想着的胡尚荣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样的能量,能够在之后准备了那样一具极为合适的尸体,制造了一次意外爆炸的事故,掩护了他的出逃。
回想起来,这些都不足为道,反而是对方能够那样简单地相信他有些令人惊讶。
“怎么会不相信,胡先生的志向可是没有人不知道的。”
对方一身西装革履,一如这个时代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朝气蓬勃,有些可笑却又十分有时代特色的二八分被打理得十分整齐,那张笑起来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可以代表党派特征的严肃。
“我们知道得晚了些,却也知道胡先生之后被吸纳入了武器研发,只不过具体是什么武器却没有人知道,但想到胡先生的志向,能够让胡先生投身其中的必然是理想的武器,所以,哪怕我不是专业的,听到胡先生的那些话也还是可以赌一赌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
是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难道那些无病□□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好吗?难道那些只会在报纸上打嘴仗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富有吗?难道那些只知道抱怨只知道崇洋媚外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强大吗?
他们都希望的,只不过有些人是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不去争取,有些人是觉得别人做不到所以不去期待,有些人则是明白积重难返从现状看不到希望,但心底里他们还是有一个共同的愿望的,所以才会被那些外国的繁华迷住了眼,因为他们希望自己的国家也能一样兴旺昌达。
“这赌注有些大,不过你们赢了。”
胡尚荣暗自点头,扶了一下滑落的眼镜,他现在近视的度数很高,离了高度数的眼镜几乎是个睁眼瞎,因为用脑过度又或者是心神焦虑等问题,他的发际线也有些朝上发展,乍一看去几乎比旁边同样岁数的年轻人老了十岁不止。
唯一让他能够安心的则是他死死记在脑子里的那些资料还有那一小块儿随身携带出来的样品。
为了完成携带样品这样的工作,他借鉴了一些影视作品里通常有的梗,把铀235藏在了血肉里,为了这一点点儿样品他要付出的远比想象中更多。
远在渡轮上的胡尚荣并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地离开,还有一个原因,研究室中有人认识到了这种武器的威力,自然也会想到若是敌国拥有之后的可怕,为此积极奔走,引起政府重视的同时也分散了他身上的嫌疑,让他平安回到了国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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