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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妙筠一边点头一边默默背诵,许嬷嬷犹豫一会,压低了声音道:“唐裕妃整日烧香拜佛,很少管事,可她毕竟是康王的生母,又是皇后娘娘的堂妹,她喜欢温柔和善的人,还有郑祥妃。”
许嬷嬷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语速也快了几分:“她心胸狭隘,不能容人,最讨厌别人在她跟前摆谱。”
说完垂下眼帘道:“你可记住了?”
徐妙筠已经愣住了,闻言忙不迭的点头,心里却对许嬷嬷很感激,许嬷嬷毕竟是在宫里待了几十年的宫女,宫里的贵人们是什么脾性,她是清清楚楚,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毕竟只是个宫女,一个不小心说是对贵人不恭也够她喝一壶的了,她却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徐妙筠,可见对教导徐妙筠是极其用心的,徐妙筠脸上的神色也越加恭谨。
许嬷嬷把皇室的族谱说完,又把几位后妃的娘家,诸如谢家,唐家,郑家,安家的人和事说了一遍,旁的还可,许嬷嬷重点说了张家和安家:“如今的定国公是先头定国公的弟弟,他娶的便是太后的嫡亲侄女儿,说起来这里头也有一段故事,张家的爵位原来是张家大老爷的,大老爷去世后,大老爷的儿子张家大爷年纪小,又是个病秧子,大老爷便把爵位传给了自己的弟弟,也就是定国公,定国公接了这担子,却两头讨不到好,张家大夫人生怕定国公越过张家大爷把爵位传给定国公的儿子,也就是张家二爷,每每生事,又早早的给张家大爷娶了媳妇,想早点抱孙子,可事与愿违,张家大爷成亲七八年了,别说儿子,连女儿都没有,反倒是张家二爷,已经有一个六岁的儿子,如今张家大夫人要定国公把爵位传给张家大爷,可张家大爷无子,这爵位传给他,岂不没人继承?张家为了这事闹了好几年了。”
徐妙筠道:“我知道,张家二爷叫张飒,他和我哥哥是朋友。”
许嬷嬷微微点头:“张二爷是个精明能干的,又是太后娘娘的孙辈,太后几次要替他做主,却碍着瑞王爷不好开口。”
徐妙筠稍一思索就恍然大悟,张家大老爷去世不能把爵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和瑞王爷脚受伤不能议储是异曲同工,若是为张飒做主,言明要张飒袭爵,那么物伤其类,肯定会让瑞王爷伤心。
许嬷嬷看徐妙筠若有所思,便知她心有所感,暗暗点头,又添了一句:“张家大夫人为了爵位很会钻营,她把女儿,也就是张家的嫡长女嫁给了安贵妃的侄儿安长顺。”
张飒是太后的侄孙,有太后撑腰,张大夫人便把女儿嫁给了安贵妃的侄儿,毫无疑问,是攀上了安贵妃,可安贵妃得势也是靠了皇上的宠爱。
一边是宠妃,一边是亲娘和外甥,皇上肯定难以抉择,也难怪张家为这事僵持好几年了,间接来说,也可从这件事看出安贵妃在皇上心里的位置是和太后比肩的。
徐妙筠不禁叹气,心里也疑惑,安贵妃怎么这么大的本事,让皇上对她如此宠爱。
许嬷嬷道:“当初张二爷成亲,太后原要给他指一个名门闺秀做妻子,谁知张二爷却看上了寄居在府里的一个孤女,巧的是,那位孤女还是张家大夫人的娘家外甥女,当初父母双亡,投奔张家大夫人而来,太后便说这里头有蹊跷,可张二爷却鬼迷心窍般,执意要娶她,结果却是个福薄的,生下儿子就去世了。”
徐妙筠道:“难道张二爷就没起过疑心?”
许嬷嬷若有所指:“情之一字实在很难说,有人为它痴,为它狂,有人为它生,为它死,姑娘还小,不懂也不奇怪,将来见多了这红尘中的痴男怨女,也就明白了。”
徐妙筠叹气:“我倒宁愿不知道,这样不知道少了多少烦恼。”
许嬷嬷愕然,看徐妙筠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在徐家留了一顿午饭,许嬷嬷下午就回去了,留了功课让徐妙筠把上午说到的那些人和事背熟,第二日再来检查。
晚上去给徐老太太请安,问徐妙筠学的怎么样,徐妙筠笑道:“很有意思,许嬷嬷说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跟讲故事一样。”
徐老太太笑了:“到底是孩子,哪有讲故事这么简单,京城勋贵世家盘根错节,素日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说不定就有什么亲戚关系,这是告诫你以后出门走动眼要活,心要灵。”
徐妙筠扑在徐老太太怀里一阵撒娇,徐老太太呵呵的只是笑。
过了一夜,一大早许嬷嬷便过来了,先检查了昨日留的功课,见徐妙筠说的很流利很是满意:“姑娘记得越熟,以后到宫里走动才越方便,别人也不敢看轻了。”
又考校了徐妙筠的琴棋书画:“这些东西不说要你精通,最起码要有一定的赏鉴能力,宫里的贵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眼睛毒的很,一不小心说错一句话,都会招来讽刺嘲笑,到时候岂不丢脸?”
又教徐妙筠如何听琴,如何赏画。
一上午便在琴棋书画里度过了,许嬷嬷留下了两幅画,让徐妙筠辩辨真伪,然后离开了,于书画上徐妙筠造诣真的不高,瞧来瞧去也没个主意,最后拿去请教徐沛凝。
徐沛凝拿眼睛一看便笑了:“这个你也分辨不出来了?起码有七八处错漏,一看便知是赝品,而且是仿的不高明的赝品。”
徐妙筠不禁丧气,也不叫徐沛凝说哪个地方有错漏,自己盯着画瞧了半天。
又是一日,许嬷嬷来检查功课,徐妙筠只说出了一点错漏,指出是赝品,许嬷嬷倒没有责备,道:“姑娘多看些字画,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懂了,这是急不得的事情。”
又拿出带来的一套茶具教徐妙筠如何泡茶,如何品茗,如何分辨泡茶的水有什么不同,徐妙筠喝了一肚子茶水,除了辨认出龙井和碧螺春的不同外,便没什么进益了,这次她再没了耐心,等许嬷嬷一走就跑到了徐老太太那儿:“哥哥去端王府还没回来?”
徐老太太道:“哪有这么快,赶在宵禁前回来都是早了,一群半大的小子凑在一起还不得闹翻了天?”
可晚上还没吃晚饭的时候,徐景焕和徐润安就回来了,两个人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徐景焕,眉毛皱的快打结了,徐老太太急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徐润安苦笑:“这事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徐妙筠催促:“大哥快说,别卖关子了。”
徐润安欲言又止,还是徐景焕一语道破:“今儿端王见了玉成,说玉成是他儿子。”
一语惊起千层浪,徐老太太呆住了,晏玉成是父不详的私生子徐老太太是知道的,可怎么也不敢相信晏玉成居然是端王的儿子,她急忙道:“有什么凭据?”
徐景焕沉声道:“本来是没事的,后来端王见玉成佩戴的一块玉佩,便很激动,问玉佩是哪儿来的,玉成便说是亡母遗物,端王怔了半天,抱着玉成哭起来,说玉成是他的儿子,后来才知道,端王十六年前去过江西,偶然间认识了一名女子,和她春风一度,留下这块玉佩,后来匆匆回京,也不知道那女子的身份,如今见了,才知道始尾。”
徐老太太还是愕然,不敢相信,徐润安道:“端王已经派人去江西调查了,又请了晏三老爷去问话,今儿当着这么多人闹这么一场,只怕明日整个京城都知道端王多了个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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