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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方方小小天井里,孤苦无依的四个女人,也成了一个圆满的家。
江府早些时候收到了公孙三娘送上门的小饼,李氏上无婆母下无儿媳,一贯懒觉,把公孙三娘错过去了。
她自觉有些失礼,吃了一口小饼,更是唉声叹气。
“这样好吃,我却连面也没叫人见一见,下回若再想吃,岂不难开口了。”
芋香浓郁,乳酪丝滑,绵软甜糯,饼皮酥酥松松,吃时要用手托住,不然撒了一地,总要引得蚂蚁来饱食一顿。
与公孙三娘说上话的詹阿姥道:“娘子稍安,不过是寻常食肆,说是因少爷诸多关照,所以送上节礼。
您若想吃,请少爷捎一句嘴就成了。”
“诸多关照?”
李氏一字一顿的琢磨着,又问:“那姑娘生得如何?”
“生得,额,倒是体格壮实,五官也还算端正,就是,额,可能粗活做多了,瞧着黑了些,糙了些。”
詹阿姥如是相告。
李氏先是蹙眉又是点点头,道:“身体康健最要紧,旁的,唉,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儿,我瞎想什么,如今就是只母蚊子,我都恨不能叫它去咬星阔一口!”
今年的中秋不是个赏月的好时候,浓云疏风遮遮掩掩,总叫月色看不分明。
游船半日,大家都有些乏了,钱阿姥还挂念着要回去供财神,岑开致就赁了一辆马车回去。
钱阿姥抱着阿囡睡着了,公孙三娘倒是不累,依旧精神矍铄,瞧着岑开致挑开车帘望着天际那轮影影绰绰的圆月。
街面上游人欢笑,将她此刻的沉默衬托得格外寥落。
“是不是在担心你祖母?”
岑开致轻轻的‘嗯’了一声,她见过曲氏后就去了崔阿姥家,但崔阿姥随儿子一家去外地做买卖了,空屋都赁给了他人,踪迹全无。
昨个,她去张家给曲氏送节礼,原是进不去的,但遇上张申装点行装,便领她进去。
回廊上碰见张作的夫人郑氏在哄小儿,那孩子似在发热,面色绯红,哭个没完。
岑开致低着头想从院里走过去,不曾想那郑氏却疯了一般冲过来,若不是张申和公孙三娘挡了她,岑开致险些遭了她的打。
张申脸上好些巴掌印子和抓痕,看得岑开致有些过意不去,他倒是笑道:“嫂嫂不必介怀,开门红,意头好。”
再进曲氏院里,一开门,香烟呛鼻,好些神婆鱼贯而出。
其中有一个婆子公孙三娘还认得,市井里坑蒙的老手了,不晓得张家人为什么纵这些人把祖母院里弄得乌烟瘴气。
曲氏今日略略清醒了几分,吃了半个小饼,与岑开致说了会子话。
“祖母,崔阿姥怎么被放出去了?”
岑开致问。
曲氏连哀伤都没什么力气,“院里人手太多了,她的月钱又多,年岁又大,就被她们放出去了。
不过我多添了一份银钱,保她安享晚年。”
“崔阿姥的月钱不都是您嫁妆里出的吗?关她们什么事?”
她们指得是张屈和张作的娘,朱氏和何氏。
“说申儿考学要打点,家中上下无余银,我近来又没精力管事,便交了一些给她们。”
曲氏的眼珠黄白浑浊,但脑子却还算清楚,如此最是可悲。
岑开致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摆,轻道:“祖母是不是有些愧疚?”
虽说不是自己的骨血,毕竟过了族谱,要喊她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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