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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遥到达医院,住院部大楼底下停了几辆警车,红蓝灯光乱闪,乌拉乌拉叫得她心惊肉跳。
到了普外科那一层,楼道处拉上了警戒线,她被人拦下来不让进去。
她逮住一个护士,忙问:“听说里面有人受伤了?”
护士戒备地盯着她,“你是干什么的?”
不让孟遥解释,她手一挣,急匆匆往外走了。
孟遥心急如焚,踮脚往里看了看,只看见一团人围作一团,哭声喊声咒骂声,一阵阵传来,她退到楼梯口,给丁卓拨了一个电话,响了许久,还是没有人接。
护士医生来来往往,她拦了几次也没人理她,发生这么大事,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孟遥捏着手机,靠着墙壁,又给丁卓打了几次电话。
像有一记重锤子狠狠地有一下没一下地砸着心脏,呼吸仿佛是从一根被压扁了的细管子里挤出来,胸口发闷,喘不上来气。
电话还是没人接,她站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方竞航也在医院,定了定神,去心外科找人。
心外科不在战场前线,却也是人人自危,护士站全在讨论这事儿。
孟遥抓住一个看着和善的小护士,问方竞航在不在医院。
小护士也很谨慎,孟遥说明来意,央求她半晌,她总算松口,指了指值班室的方向。
孟遥小跑过去,到门口一看,里面方竞航与另一个医生靠桌子站着,也正在讨论这事儿。
孟遥喘了口气,“……方医生。”
方竞航转过头来,瞧见是她,几分惊讶。
孟遥立在门口,几分踌躇。
方竞航从里面走出来,领着她到了旁边走廊。
孟遥紧攥着手指,没发觉自己声音有点发颤,“我听说普外科发生医闹,有医生受伤了……丁卓电话打不通……”
方竞航忙说:“不是老丁……是肝胆科一个主任的研究生……”
他后面还说了什么,孟遥全没有听进去,像是溺水窒息之人被人从打捞出来,悬在嗓子眼的心脏总算落地,她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再开口时声音发哑,“情况严重吗?”
“砍了三刀,没伤到要害……警察已经来了,这帮闹事分子一个别想跑。”
方竞航不免义愤填膺。
孟遥顿觉无地自容,医患关系紧张,与她过去那些同行不遗余力抹黑医生这一职业造成的舆论气氛脱不了干系。
前一阵她与丁卓开玩笑,总提什么医闹医闹,谁能想到居然真能让丁卓碰上。
孟遥又想,虽然这想法不厚道,然而还好,还好,受伤的不是丁卓……
方竞航看她一眼,她脸色煞白,惊魂甫定,便说:“老丁这会儿应该在手术室帮忙,你要是不放心,就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孟遥想一想,点点头。
方竞航就领着她到了值班室,另外一位医生盯着孟遥看了一眼。
方竞航解释:“这丁卓朋友。”
孟遥找了张椅子坐下,方竞航给她倒了杯热水。
另外那医生跟方竞航打了声招呼,收拾东西走了。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方竞航开始伏案整理病理报告。
孟遥捧着杯子,开水的温度一点儿一点儿传到她手上,她还是觉得冷,心有余悸,有点脱力般的难受。
她打小不喜欢医院,父亲生前最后一段时间,就是在医院度过。
母亲做好了饭,让她送去,她一路穿过长而幽深的走廊,间或碰见有病人从病房里面出来,蹒跚而行,形容枯槁,病痛和对死亡的恐惧在他们眼中留下深重的阴影,她低头匆匆走过,不敢与他们对视。
孟遥垂眼坐着,很久,手里杯子里热水变凉了。
忽然,响起笔搁在桌面上的声音。
孟遥抬头,见方竞航合上了报告,站起身,“你先坐一会儿,我去下病房。”
孟遥点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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