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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却不知因着薛宝钗一言,激起了薛谦心中舔犊之情,薛谦便是为了一双儿女也强撑着断不能倒下,他又看书上写着‘食谷者生’,便问了李郎中的意见,于饮食上格外注意,身子看着倒渐好,只是病根未除,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又说这两日薛蟠连学堂也未去,与宝钗每日顽在一处,两人成日家不知在商量着甚么,星云等人去问,宝钗也总是不肯明说,薛蟠又特意命了自己的小厮在外面时时打听,要是二老爷薛译再去拜访卢太医便来知会一声。
古人书上所讲士农工商,因着薛家行的是商贾之事,虽说祖上有功名,又是儒商出身,然而总有那自命清高之辈不屑与薛家为伍,在宝钗看来自然是即矫情又可笑,不过这里是古代,就算她是强大的穿越人也无法改变古人的思想,现在要救薛谦性格,自然少不得要去求卢太医,只这卢太医性情乖张,要想请到自然少不得下一番苦功夫,宝钗倒是有心想亲自与这卢太医见一面,不过显见是不可能的,自然便把希望托负到薛蟠身上。
兄妹两人一连等了几日,这日,薛蟠兴冲冲得来到晓春院在宝钗耳边一阵低语,宝钗听了果然很惊喜,她连忙叫小若来吩咐道:“你亲自去二门告诉二老爷的小厮,请他们略等等,大爷等会子换了出门的衣裳便跟二老爷同去拜访卢太医。”
小若答应一声自去了,不一会子又有则唯馆的冬儿杏儿将薛蟠的出门衣裳送了过来,因薛谦病着,薛蟠的衣裳自然不能穿的太明艳,又因要外出访客,也不好穿的太素淡,杏儿送来的是一件玉色锦锻箭袖衫,一件石青色满绣银线描水纹的外衣,底下又是一条月白秋罗裤与锦边弹墨袜,并有同色的小朝靴,头上又勒着二龙抢珠的抹额,冬儿自听说薛蟠要跟二老爷薛译去拜见卢太医便急躁得不得了,待穿好衣裳后,冬儿又嘱咐:“大爷去了万不可随意插话,一切小心行事。”
一旁的星云见了冬儿这副模样儿便笑着说:“你也太小心了一些,横竖还有二老爷一起呢。”
冬儿又查看了薛蟠身上戴的腰带,荷包,香包儿,扇子等物件,待一一妥当之后方对星云说:“你不知道么,这小祖宗哪一回生事不是带累我们一屋子人跟着挨罚。”
薛蟠不耐烦听冬儿去啰嗦,只转头望着宝钗问道:“妹妹出的主意可妥当?若是惹恼了卢太医可如何是好?”
此时宝钗正坐在炕上剥栗子吃,听到他语气里的担忧便微微一笑,心中暗想薛蟠虽然个性顽劣,但骨子里到底是个古人,宝钗教他说的话现在看来确实惊世骇俗,宝钗下炕给薛蟠倒了一碗茶说道:“如果二叔能请动卢太医来自然最好,如果不行你再说那番话,能说得他醍醐灌顶便罢,若不行,便是等到京里来的引荐信也无济于事。”
宝钗已打听仔细,这卢太医族中子嗣单薄,且为人不讲情理,此次回乡诸多高官来拜一律回绝,已经得罪了许多人,因此,宝钗倒并不怕他会暗中报复,又过了半晌,宝钗又安慰薛蟠说:“如若哥哥真冲撞了他,也不必担心,依这人脾性看来,他倒还有几分傲气,想必也不屑做背后下黑手的腌臜事。”
薛蟠听了,又想到卧病在床的爹爹,便鼓着包子脸对着宝钗等人郑重的说道:“你们便等着小爷去把那卢太医请回来罢。”
说罢,薛蟠出了晓春院,便有他贴身的两个小厮跟着他一起进了薛译住的院里,此时外头正有一个小厮来回说马都已备好了,问是不是可以走了,薛译点头,又侧头望着薛蟠说:“我们要往南山去寻卢太医,也不见得便能寻着,你何必巴巴的跟着去。”
薛蟠说:“叔叔为了爹爹的病辛苦去寻卢太医,断没有侄儿还躲在家里享清闲的缘故。”
薛译笑道:“你是个好孩子,便是为了你这片心意,你爹爹也会好起来的,只是这南山路途甚远,你路上累了不许叫苦。”
“蟠儿都知晓了,必不会给叔叔添乱。”
薛蟠恭敬的答应了一声,便与薛译出了门,另加上跟的管事小厮,一行七八人往南山去了。
这些日子里,薛译又是下贴子又是送礼,奈何那卢太医横竖不见,还是薛府一个管事花了银子买通卢太医家中一个下人打听得卢太医到南山采药今日便要归来,听得此消息,薛译也顾不得读书人的斯文礼节,亲自来这南山等着卢太医,望能把他请回家去。
一行人到了南山,薛家管事薛福指着前面路口对薛译说:“二老爷,前面便是下山的路口,在那里必能等到卢太医。”
薛译与薛蟠共乘一骑,他又见路口那里搭得有个茶棚便用马鞭指着那里说:“且去那处歇歇脚罢。”
守着茶棚的是个老汉,几时也未见过这样光鲜的客人,慌的忙用个抹布擦着破条凳,连声往里面请,薛译的小厮说:“老汉,先将你们这里的好茶沏两壶来。”
老汉为难的说:“客人说笑了,咱们这儿几百年都碰不到一个贵客,往来的都是一粗汉,卖的也是几角钱一碗的粗茶,我正发愁不知该拿甚么招待你们呢。”
小厮也为难了,他们此次出来为的是寻卢太医,自然没有将自家的好茶带上,好在薛译也不在意,给了那老汉一块碎银,只让他烧好茶水便端上来,只是因随行的有薛蟠跟着,他便对薛蟠说:“这里东西不干净,你不许用,等会子若渴了要吃茶,咱们水囊里还有家里带的水。”
薛蟠应了一便老实坐在一旁,薛家管事已经打听得这卢太医入山采药两三日,大约今日晌午便要下山,果然,一行人等到晌后便听说卢太医已经下了山,薛译怕人多惹恼了卢太医,便将一众的随从都打发得远远的,只自己与薛蟠并管事薛福留在路口等待卢太医。
不过两盏茶的工夫,便远远见有一戴斗笠的老翁走过来,待走近了来看,只见他须发皆是花白,穿着一身粗衣短打,背着一个背篓,身形看起来倒是很矫健的样子。
薛福在薛译耳边提醒:“二老爷,此人正是卢太医卢保仁。”
薛译与薛蟠两人迎了上去,向着卢保仁深深一拜嘴里道:“学生薛译见过卢大人。”
那卢太医卢保仁已年过花甲,见到眼前几个穿得富丽堂皇的人连眼皮也不抬一下,也不曾去扶已经拜下去的薛译,嘴里只冷笑几声说道:“几位必是认错人了,这里不曾有甚么大人,我也不记得几时收了你这个学生。”
薛译面上一红,只得厚着脸皮陪笑道:“先生见怪了,学生数次拜访先生,先生皆不在家里,因有事相求,学生迫于无奈,只得在此等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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