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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镇南看见,却拿出了一直没有过的那种严肃:
“六斤,七斤,如今我们在外人单势孤,跟那些红毛比起来也算得上是外来人,到了岛上决不可轻易跟人结怨,像这些红毛这么做,只能引人厌恶。
而且听我父亲讲,台湾岛上野人部落处处都有,这些野人生活原始,性情淳朴那是有的,可更多还是蒙昧带来的野蛮和残忍。
我等于此处立基业,便不得不学姜太公入齐“因其俗,简其礼”
,在垦殖为本之下,还要联通大陆,倭国,甚至与红毛鬼作交换,以此与山中部族勾连交通,若能获得他们的信任,甚至垄断他们的交换渠道,那我们才是真的立下脚跟了。”
林镇南虽是指明了给六斤七斤兄弟说的,其他人也听在耳中,尤其阅历较深的老祖母和随先主游宦各地的水伯,还有出身藩家重臣的山本一夫,却感受颇深,对林镇南更多了新的认知。
甘伯在旁搭腔:
“少主说得有理,我们都要听从,往后的事情办起来就纲举目张了。”
林镇南现在是一行人中的主事人,今天也是借由头说了一番本该上岛之后才说的话。
话到此处,已经差不离,还要给众人消化这段话内意见的时辰,于是停了下来不再多说,只是当仁不让的吩咐下去:
“把船泊好,船上人都小心,一切听水伯安排。”
给了祖母一个安心的眼神,就带上山本一夫,沿着海边从岸上去向红毛鬼的营地去了。
路并不远,只是海岸边石岛耸峙,需要一些功夫,因此,二人再走到半途中的时候已经被对方发现。
那些红毛鬼并没有被山本猜错,正是尼德兰人。
如今红毛鬼在尼德兰本土造佛郎机人的反,在南洋到皇明和倭国的航线又受到吕宋的辖制,实是难受的紧,且在难得本土后盾的远方,也不得不寻找当地可以依靠的势力。
如今的倭国一片战乱即将结束,这艘船上的尼德兰人正是要抓紧时间去卖这波生意里最后一批火器,顺便打探讯息,或者能够结交倭国这场争权战争中最后的胜利者,从而获得在远离家乡时候难得的庇护者。
这艘船上的水手和船长都曾经是典型的尼德兰农民,蔑视国王,但尊崇上帝。
这艘船上就有一位随船而来的长者牧师,他出身尼德兰古老的宗教贵族,因为对圣经的理解与教廷有些微的分歧而被排挤,只因为在教民中的声望没有被当作异端烧死,却也终于自请去远方传教而变相的自我流放了。
林镇南与山本一夫远远地过来,就已经被发现,老牧师在船长身后站定,仔细的观察对面两人。
前面的少年,身材匀称,满面如阳光般的笑容,身体放松,举止洒脱,显然是受过练好教育的贵族少年,后面的中年,铜皮铁额,眼光灼灼,但举止拘谨,随时关注那少年的手势,明显是个忠诚的东方骑士。
在老牧师的思索间,带了一群咋咋呼呼的水手的船长已经大步上前,而对面的林镇南则微一思索,侧身回头对山本一夫吩咐了几句,就只见山本上前,叽哩哇啦用他数十年练就的所谓日本雅音宣誓自己主从二人的身份:
大日本国天皇陛下御敕,关西筑间国山间守护,山本藩山本镇南,携谱代家臣山本一夫出游,敢问前方何人。
船长和身边的水手的呼喝声戛然而止,显然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是个贵族,而且是来自目的地倭国的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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