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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善则忙着收拾行李,到底住了快三年的地方,平日里还不觉得有多少东西,真收拾打包起来了,才知道原来竟有那么多要收拾的,关键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收拾起来自然也是更费时,更琐碎了。
好在时间宽松,季善索性慢慢儿来,正好省得无聊了。
到得五月,穂州的新知府到了,乃是原吏部考功司的郎中,非皇上极信任看重之人,可坐不上那般要紧的位子,如今却直接给放到了穂州来做知府,料想往后方大人等人凡事也要三思而后行,不敢轻举妄动了。
季善与沈恒这才觉得心里那口气稍稍顺畅了些,可见皇上和朝廷心里还是有数的,只不过如今可能有这样那样的顾虑考量罢了,他们且等着看恶人们善恶到头终有报吧!
不几日,沈恒的调令也到了:擢升回京任从六品御史,官升两级,又是御史台那样的地方,妥妥的高升了;且沈恒骨子里本就是个看不得不平事的,做御史倒是正合适,也正中沈恒下怀。
夫妻两个遂加紧收拾交割起来,下人们该遣散的也遣散了,等到月底博罗的新县令——也是皇上钦点的,一同前来的还有不少工部的官员大工们,由一支千余人的禁卫军护送而来;且往后这支禁卫军便驻守博罗了,不受当地官员约束,直接听命于皇上和朝廷,因为人多,所以路上走得慢了些。
沈恒等新县令到了,与之正式交割后,便与季善带着李妈妈杨柳青梅和焕生浚生丁护卫林护卫,于当初来博罗的原班人马之上,只多了个小妞妞,踏上了回京的路。
之后夫妻主仆一行先是走陆路到得穂州,再在穂州乘船顺流而下,到两湖后,再转大运河到通州码头,历时两个半月,方终于顺利抵达了京城。
来通州码头迎接他们的是裴钦,大船靠岸后才架好跳板,他已大步上了船,找到了季善与沈恒:“妹妹,妹夫,三年不见了,你们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却是话没说完,已然红了眼圈。
他一个大男人,都禁不住这般的情绪外露了,何况季善?也是霎时泪盈于睫,却是含泪笑道:“二哥,你怎么留起了胡子,多难看啊,明明就才二十几岁的年纪,翩翩佳公子一个,干嘛非把自己往老了、丑了弄?”
把裴钦的眼泪一下子就给堵了回去,白了她一眼才道:“妹妹你可真是破坏气氛的高手,我明明满心伤感和喜悦的,让你这么一打岔,我还怎么伤感得起来?再说我这个年纪,也早该留胡子了啊,骥哥儿翻了年就七岁了,再过几年,都要说亲,我都要当祖父的人了,留胡子不是应当的呢,再说我留了胡子后,都夸我稳重成熟多了,哪里难看哪里丑了,你什么眼光?”
说得季善与沈恒都是哈哈大笑,“二十几岁二哥就想当祖父了,想得怎么这么美呢,既这么着急当祖父,当初怎么不说再早两年成亲啊?”
仅存的几分伤感也都散了去,只剩久别重逢的喜悦了。
裴钦又拍了沈恒的肩膀,笑赞道:“妹夫,你真是能干,不过三年就回京了,还是立了大功擢升回京,如今满京城谁不知道你呢?等你到家后,休整两日,便去吏部报备,等着皇上召见吧,这次皇上肯定会亲自召见你,当初的事,自然也是一笔勾销了。
不过妹夫你也得蓄胡子了才是,不然皇上和老大人们瞧着,都觉得你还不够稳重怎么办?”
沈恒闻言,看了一眼季善,方笑道:“我还是过几年再说吧,这稳重不稳重,也不在留不留胡子上,那那些天生面白无须的人怎么办?”
裴钦多精的人啊,见沈恒开口前先看了季善,且方才季善张口就是嫌自己留了胡子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嘲笑道:“我怎么忘了,妹夫是个惧内的了?不过谁让你内人是我妹妹呢,那当然是你越惧内,我越高兴了。
不过你如今黑了些,壮实了一些,整个人瞧着也越发有气势了,其实留不留胡子,都不影响你的稳重啦。”
说得季善与沈恒再次忍俊不禁,沈恒因笑道:“二哥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这翻脸还真是比翻书还快呢。”
裴钦嘿嘿笑了几声,才又看向季善,“妹妹也黑了不少,看来博罗的日头是真的毒,不过没关系,如今你们已经回来了,回头我就让你嫂子给你送什么玉肌膏、什么雪肤霜去,管保不出三个月,你便养回来了……我们别站在这里了,还是先下了船,去客栈安顿下来了,有话再慢慢儿说吧,接连赶了这么久的路,妹妹妹夫也肯定早累了。”
季善与沈恒便也不再多说,随着裴钦下了船,再上了马车,先去了客栈,留焕生浚生和裴钦带来帮忙的人一起装卸起行李箱笼来。
一时到得客栈,季善与沈恒都梳洗了一番,又换了衣裳,总算觉得浑身的疲惫都散了大半,也终于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了。
裴钦见二人梳洗好了出来,便笑道:“我已经吩咐下去,待会儿就开饭了,早些吃了饭,妹妹妹夫好生睡一觉,明儿才好一早起来进城去,母亲和你们家姑奶奶都已是望穿秋水了。”
季善闻言,忙道:“我正想问二哥呢,怎么是你来接我们,我们家大姑爷呢?就算他实在忙不过来,随便打发几个人来接应我们一下也就是了,怎么二哥还亲自前来了,不怕落到有心人眼里生疑呢?”
沈恒也笑道:“二哥莫不是怕我这几年亏待了善善,所以等不及要第一个赶来一看究竟不成?”
裴钦摆手道:“子桓兄升了金吾卫前卫副指挥使,这几个月都忙得很,你们家姑奶奶倒是说她可以带人来接你们,可我想着她拖着两个孩子,本来就出入不便了,怎么能让她来?只让下人来我们又都不放心,所以权衡一番,还是决定我来了,横竖都知道这几年我与子桓兄走得越发近了,两家早已是通家之好,他走不开,我来帮着他接一接舅兄舅嫂怎么了?妹妹妹夫就别想那么多了。”
季善与沈恒这才松了一口气,沈恒已忙道:“才二哥说我们家大姑爷升了金吾卫前卫副指挥使,什么时候的事啊?他不是去年年初才升的同知吗,怎么这么快又升了一级?”
季善则道:“那娘和我们家姑奶奶如今都在哪里呢?这一别就是三年,我也等不及想见她们了。”
裴钦先答了沈恒的话,“你们家大姑爷能干呗,此番之事,他也算是有功的,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皇上岂能不明白?他本又是皇上的亲侄子,皇上一喜欢一高兴,就算一年升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才看向季善:“母亲和你们家姑奶奶都在你们家等着呢,自打知道你们很快要回京后,母亲便亲自瞧着人把你们那宅子又好生修葺布置了一回,下人也都添齐了,只等你们回家。
你们家姑奶奶今儿一早也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了,说是不但要让你们明儿一到家就有热水热饭,什么都是现成的,还要住上几日,与妹妹你把这几年没说到的体己话儿,都一次给补回来。”
说得季善笑起来,“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晨曦还是这个爽直性子,看来不用担心我们乍然重逢会生疏了。
那娘呢,如今身体还好吧,我这几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身体了。”
裴钦笑道:“母亲身体一直挺好的,说要健健康康的等你们回来,将来还要带外孙,还要等着外孙娶媳妇,给她生曾孙呢,当然不敢病,不用我和你们二嫂说,如今都爱惜身体得很……”
话没说完,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这都三年了,季善与沈恒还是膝下空虚,可见只怕真的是……没有希望了,心里一痛,哪里还说得下去?
忙强笑着岔开了,“妹妹妹夫都饿了吧?我让他们这就摆饭啊,今儿就算了,妹夫赶路辛苦了,我就不与你喝酒了,明晚上我们定要好生喝几杯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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