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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物换星移,沧桑变迁。
孙家早就搬出了以前的旧宅,在朝阳关外的一处陋室中居住,孙祥桐老病缠身,拄着拐杖坐在破敝的板凳上,一旁是新报纸,鼻梁上架着老花镜,缺了一条镜腿,用灰布绑着,耷拉在耳朵上。
他瞧累了报纸,抬眼超远处望望,也不知望得是什么。
)
茹玥(身子驼背得似河虾,手里操着满是油腻的黑黢黢的锅铲):祥桐,饭都做好了,快进来吃饭。
孙祥桐(手扶着拐杖,没有起身,鄙夷地瞧着玥茹):太阳还没落山,你着什么急。
你说这时事呀,(弹了弹手上的报纸)人也看不清楚。
搞了多少年的公私合营,转眼又要搞什么大包干,股份制,这不是和当初旧上海的十里洋场一般无二了吗?我们家的绸缎庄,怎么不见得还给我们,用一堆粮票给抵当了。
玥茹(拍了拍孙祥桐的后背,指了指他屁股下):去去,把板凳给我,进屋子吃饭去。
皇上不急太监急,搞得你当国家主席一样,天天瞎操心。
当时不是你家人口多,这么多嗷嗷待哺,生意又不好做,你卖给谁去,民国的苛捐杂税你还没受够呢?当年地里一年租子钱,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熬到了解放,你还在这里多嘴,再多嘴,让你饭也吃不成。
孙祥桐:你别这么不招待见,其实我琢磨了这四十年,忽然想,是不是当初共军过江的时候,去君山寺祈福,除了给儿子,其他人都落下了,所以才这么曲折。
(唏嘘)
玥茹(揉了揉腰,似乎想直起身子,然而徒劳):老是瞎捉摸,以为全天下救你辛苦,你比杨白劳还苦,你是卖儿卖女了吗?
孙祥桐(叹气):我就觉得祖祖辈辈的那些田产被分掉了太可惜。
玥茹(往灶台里填柴火):田产?就冲着那些田产,你的姨太太才敢把屎盆子往你头上扣,你到如今还被她五迷三道的。
她是畅快了,一转身嫁给了长工郑栓子,好似在家里苦大仇深似的,渐渐数落你的不是,把我也骂的狗血淋头,自从她当上了妇女主任,我这些年没少挨她的整。
孙祥桐(脸气的通红):你!
你!
玥茹(噘着嘴):我!
我什么我!
我嫁到你们孙家,我可是享过一天福没有?结了婚成天家儿不着家,抽大烟,养外面的野女人。
你妈就会指派人,让我做东做西,她搓着麻将,嘴里抽着大烟乐呵着。
我想多年媳妇熬成婆,好歹你爹死了,你老娘也翘辫子了,你做了一家之主,能够好好对我吧,你又把野女人接了家里来当姨太太,我这一辈子那,就没消停过。
孙祥桐(拍了拍屁股,要走人):我出去溜溜。
(朱小福上台,把骑着的自行车停放好,靛蓝色中山装,时兴的大背头,手里拎着一盒马蹄酥和一提长泾烧饼,一副奸诈相)
朱小福(笑嘻嘻地):孙老爷,我给您请安了。
孙祥桐(大吃一惊):小福,哎呦,可不敢当,可不敢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朱小福(把东西放下):你照顾了我们家几辈子,我过来瞧瞧您,还不是应该的?
玥茹(听见庭院里有声响,忙出来,揩干了手上的水):小福,你这么客气做什么,来来来,快坐下,让我瞅瞅,你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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