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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行眨巴着眼,看皇帝不回答,自己就想着让夏太医在太后跟前露一回脸,将来对他仕途升发必然更有益。
于是热心地应了太后,“奴才听说,夏太医名叫夏清川。”
皇帝脑子里“嗡”
地一声,这天已经让他聊出了行尸走肉之感。
“夏清川?”
太后奇异地看向皇帝,只见他无措地摸了摸额角,最后强打起精神来,笑着道是,“正是夏清川。”
天底下能有这么巧的事儿吗,太医竟和皇帝重名了?当初先帝给他起名,这清川二字是有来由的,先帝喜欢晁补的那句“晴日七八船,熙然在清川”
,因此皇帝名叫宇文,表字清川。
如今又来个夏清川……太后忽然回过神来,自己可不是姓夏吗,这么一拼凑,才有了这个所谓的“夏清川”
吧!
头疼,年轻人的想法真叫人琢磨不透。
看纯嫔一副认真的样子,皇帝的眼神又闪躲着,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闹什么幺蛾子。
当然皇帝的体面还是要成全的,太后无奈,点着头道:“夏清川,这名字……一听就是杏林圣手。”
老姑奶奶不疑有他,笑着说是,“夏太医的医术着实精湛,等太后见了他就知道了。”
然后太后把她的不解全集中到了老姑奶奶身上,“你……眼神怎么样?”
颐行怔了下,不明白太后为什么要这么问,但也得认认真真回话:“奴才眼神还成,灯下能穿针,十丈之外能辨男女。”
太后想了想,这样好像还不错,那怎么能分辨不清皇帝和夏太医的长相呢。
太后也来了兴致,偏头又问:“这夏太医,长得什么模样?”
老姑奶奶摇了摇她单纯的脑袋,“奴才没见过夏太医的样貌,他每回看诊都戴着面巾,毕竟御用的太医要伺候皇上,万一把病气儿过到御前,那就不好了。”
“哦……”
太后喃喃,“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皇帝已经坐不下去了,抚了抚膝头站起身道:“朕还有些奏折要批,就先回养心殿了。
外头暑气大盛,皇额涅仔细身子,儿子这就告退了。”
太后说好,转头吩咐颐行:“你主子要回去了,你也去吧。
记着谨守自己的本分,好好伺候主子,闲时多替我上养心殿瞧瞧,就是在我跟前尽孝了。”
颐行道是,见皇帝先行了,自己却行退出了慈宁宫正殿。
他走得很快,像身后有人追赶似的,颐行只好一路在后头尾随,气喘吁吁道:“万岁爷,您走慢些,奴才追不上您啦。”
皇帝踏上慈宁门的台阶,乏力地顿住脚,闭上眼睛喘了口气。
他在考虑,下回再见太后的时候,应该怎么向太后解释夏清川这个问题。
好在老姑奶奶并未察觉异样,依旧一脸纯质地望着他,皇帝勉强挤出个笑脸来,“你回去吧,朕也要回养心殿了。”
颐行哪里知道皇帝此时的心潮澎湃,接过了守门太监递过来的伞,迈出宫门时撑开了,扭头对他说:“还是我送您回去吧,大热的天儿,没的晒伤了脸。”
说完也不多言,提着袍子,花盆底鞋轻巧地踏上了细墁地面。
有风撩动了她的袍角,那番莲花的镶滚在足尖轻拂,像月下海边拍打的细浪。
她举伞的胳膊衣袖下坠,露出一截嫩藕一样的手腕,腕上戴着一只绞丝银镯,颇有小家碧玉的灵巧秀美,就那么眉眼弯弯看着他,说:“您别不好意思呀,我送您一程又不犯斋戒,大不了我不挨着您就是了。”
皇帝没法推脱,怀恩那几个奴才也不知躲到哪儿消闲去了,他只好迈下台阶,挤进了那片小小的伞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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