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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到快六点时,颜晓晨终于发完了广告,她跑到街道另一头发广告的小领工那里领了钱,隔得远,程致远看不太清楚,像是六七十,反正绝对没有一百。
她背着书包,准备赶去酒吧上班,走过一家家蛋糕店、咖啡店、服装店、快餐店……她看都没看,旁若无人地大步走着,突然,她停住了步子。
程致远有点惊慌,以为她发现了他,可是,立即就发现不是,她走到了街道边。
那里有两个乞丐,自从程致远下午走进咖啡店,他们就在那个地方乞讨。
一个看着是残疾,两条小腿萎缩了,一个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头低垂着,跪在地上,地上用粉笔写着字。
因为他们安静得像两尊雕塑,也因为太多关于假乞丐的网络流言,脚步匆匆的行人很少理会他们。
颜晓晨看了他们一瞬,在兜里摸了摸,走到残疾的乞丐面前,弯下身子放了一张钱,又走到另一个一直跪在地上的乞丐面前,弯下身子放了一张钱。
然后,她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匆匆地走入了人流,消失在程致远的视线中。
程致远招手叫侍者结账,他走出咖啡馆,经过两个乞丐时,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那个残疾的乞丐已经把钱收了起来,另一个趴跪在地上的乞丐还没有动他面前破鞋盒里的钱,零星的硬币中只有一张纸币,五块钱。
程致远停住了脚步。
两个和颜晓晨年纪差不多的女孩一手拿着购物袋,一手端着热饮,从他和乞丐间走过,程致远的视线从她们手中的热饮上掠过,盯向鞋盒子。
他走到了乞丐面前,弯下身,从鞋盒里捡起了五块钱,不仅旁边的乞丐震惊地瞪着他,连一直垂头跪在地上的乞丐也惊讶地抬起了头,敢怒不敢言地看着他。
程致远拿出钱包,把五块钱放进了自己的钱包,残疾的乞丐刚愤怒地叫了一声,他又抽出一张五十块,放进了鞋盒,“这五块钱,我买了。
谢谢!”
他装好钱包,脚步迅疾,匆匆离去,经过另一个残疾的乞丐身旁时,放下了一张十块钱。
晚上八点多,颜晓晨正蹲在柜子前摆放杯子,听到William怪腔怪调地叫她,她直起身,看到程致远站在酒吧门口。
颜晓晨请假考试的那两周,听说他来了酒吧一两次,不过等颜晓晨考完,再来上班时,反倒没再见到他来酒吧。
好久不见他,大家都挺高兴,正好客人也不多,每个人都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颜晓晨快步迎过去,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有点诧异,已经喝过酒,怎么还来喝酒?
程致远把一个小纸袋递给她,“今天不是来喝酒的,刚和朋友吃过饭,回家的路上,顺道过来一趟,给你送点东西。”
虽然他们是站在门廊处低声说话,可架不住大家都竖着耳朵在偷听,也不知是谁“嗤”
一声讥笑,颜晓晨一下子很尴尬。
程致远这才留意到,助理随手找来的小纸袋恰好是一款欧洲知名珠宝的袋子,颜晓晨不见得懂这些,可显然有不少人已经想歪了。
他不疾不徐,微笑着对颜晓晨说:“我看你手上长了冻疮,这病虽然不要人命,可又痛又痒,难受起来连觉都睡不好。
正好我有一盒加拿大带回来的冻疮膏,就拿来给你。
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还是一盒已经用过的,更是一文不值,放在我那里也是过期浪费,你别嫌弃,拿去用用,看有没有效果。”
程致远说着话打开纸袋,拿出一盒看上去半旧的药膏,对颜晓晨说了用法和忌讳。
因为他坦荡的态度,让一帮偷听的人反倒有些讪讪的。
颜晓晨也心情放松了,这事利人不损己,换成她,她也会去做,她笑着接过冻疮膏,对程致远说:“谢谢!”
“别客气,我走了!”
程致远把纸袋扔进垃圾桶,朝William、Mary他们笑挥挥手,转身离开了,每个人的礼节都没落下,搞得William他们越发不好意思,都不知道该对颜晓晨说什么,只能装作很忙,谁都不提这事。
颜晓晨忍不住偷笑,总算明白程致远为什么三十出头就事业有成了,他看似温和,实际绵里藏针。
颜晓晨晚上回到宿舍,洗漱后,涂上了冻疮膏。
还真管用,立即就不觉得痒了。
因为搽了药膏,不方便拿手机,颜晓晨趴在床上,用一指禅给程致远发短信,“已经用了冻疮膏,谢谢!”
程致远没有回复短信,也许在忙,也许看完觉得没有必要回复,颜晓晨也完全没在意。
客厅里,只开了壁灯,光线幽暗。
程致远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酒杯,喝着酒,一手拿着手机,看着手机里的短信:“已经用了冻疮膏,谢谢!”
程致远盯着短信看了一瞬,放下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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