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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惧营。
一个在林叶脑海里翻来覆去出现过无数次的名字,这个名字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千二百三十六个冤魂。
不,是一千二百三十四。
因为林叶现在知道,最起码有两个人还活着,一个瘸子,一个瞎子。
瘸子开了一家铁匠铺子,有一条腿没了一多半,裤管空荡荡。
瞎子开了一家酒肆,也不知道他目不能视又是如何酿酒的。
严洗牛一边走一边说,人啊,这一辈子就得有过命交情的朋友,不需要多,有就行。
林叶对过命交情这四个字有些敏感,他想着,或许严洗牛当年战场上没死,与这两个人便有些关系。
严洗牛却接着说道:“这俩老货,别看一个瘸了一个瞎,跟他们喝酒不过命还真喝不过,你师父我又是天生好胜之人,喝酒这种事,那自然是比别人少一口都不行。”
林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拎着的熟食,想着早知今日会见那两个人,就应该和辛先生去求一些药。
辛先生那般医术,应该会有些让人吃了就说实话的药吧。
他也不觉得心中生出这样想法有什么不光彩,整个无惧营是怎么死的?
一千多冤魂也许还在边疆外的群山里飘荡着呢,为他们找出真凶,什么手段都行,不无耻,也不丢人。
这十四岁的少年心里早就立了誓,能报仇,他什么都干。
到了酒肆门口,离着还远,严洗牛就喊了一声。
“瞎老狗,我今日又来找场子了。”
那瞎子就坐在酒肆门里边,其实离着还远,便已听出严洗牛的脚步声。
他没言语,是因为他听出来还有另外一人的脚步,有些陌生。
“喊大爷。”
严洗牛指了指那瞎子。
林叶俯身:“大爷。”
瞎子听到后还是没理会,那张脸像是假的一样,是一件雕刻失败了的石像。
一道刀口横贯他的脸,这一刀切瞎了他的双目,两个眼眶都被开了口,让那黑洞洞的眼窝显得更为恐怖。
严洗牛似乎是习惯了瞎子这种反应,进屋踅摸了一圈,抓了把花生米,一颗一颗往嘴里丢。
“小叶子,你在这陪你大爷聊聊天,我去喊瘸老狗过来喝酒。”
说着话,严洗牛就溜达出去了。
林叶应了一声后,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遍,心里微微有些惊讶。
这屋子里干干净净,连角落处都不见灰尘,所有的东西都摆放整齐,林叶猜着,每一样东西都有固定位置,方便瞎子去取。
“后生。”
就在林叶打量屋子的时候,瞎子忽然叫了他一声,这声音啊,像是破了的风箱一样,沙哑中还有几分尖锐。
“晚辈在。”
“新到那死猪门下的?”
“是,才入门没几日。”
瞎子点了点头:“没猜错,你就是那个整治了这街上泼皮的年轻人,你师父说,被他狠狠打了一顿的那个冤种?”
林叶觉得,冤种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倒也不显得讨厌,反而莫名其妙有几分亲切。
所以他觉得奇怪,从小时候起,只要他见到了,第一感觉会有些厌恶的人,就没一个好人。
这瞎子能是好人?
瞎了,黝黑,丑陋,说话的声音都难听,可为何就没有心生厌恶?
“你可要小心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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