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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雱却并不知道这些情弊,正待满口答应,突然想起一起事,连忙改口说道:“家父很看重蔡卞的能力,此人能够同时得到家父和石越的器重,实非常人。
军器监和工部,只怕都不太方便安插人进去了。”
王子韶不由有点失望,略带酸味的说道:“蔡卞那个黄毛小子吗?”
蔡卞十四岁中进士,这时年不过十七,居然同时得到石越的举荐和王安石的认可,在当时的确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王安石对蔡卞如同对吕惠卿一样,当成自己的弟子看待。
而石越不知为何,也对他青眼有加。
因此不知惹来多少人的嫉妒。
谢景温有点同情地看了王子韶一眼,笑道:“蔡氏兄弟同年中进士,和唐棣、李敦敏、柴贵友、柴贵谊是同榜,透过这层关系,让石越青眼有加,也不是难事。
听说他兄长蔡京,最近也常在石越门上行走。”
“那又有什么用?只须石越敢荐他们试馆阁,蔡确和吕惠卿,就一定会找出毛病来。”
王雱不屑的说道,“那个蔡京,一看就两面三刀,不是什么好东西。”
“元泽兄,你看要不要在《新义报》上,轻描淡写写上几笔?石越年纪轻轻,做到宝文阁直学士,已经是异数,怎么还敢援引党羽。”
王子韶酸溜溜的说道。
听到“宝文阁直学士”
,带着“天章阁待制兼侍讲、《三经新义》编撰、《新义报》主编……”
这么一长串官衔的王雱,心里就不是蛮舒服,不过石越总算去掉“翰林学士”
了,否则他一听到这个官衔,真就如同有根刺堵在心里一般。
似乎是为了消去这种不快,王雱故作潇洒的挥了挥手,说道:“不用去理会了,现在就让吕惠卿和蔡确闹吧。”
谢景温捋着几缕胡须,自以为得意的笑道:“嘿嘿……明日石越叩阙之后,大伙去城外相送,我也颇想看看吕惠卿和蔡确与石越相别之景。
这时候,我们何苦去惹这个麻烦?”
夏季并非是一个辞别的好季节。
雨停之后,已经连续几日烈日高照,因为集英殿中,放着几块大冰,因此较之外面,自是凉爽得多,甫一出来,石越几乎有了从空调房出到街道外的错觉,一时间几乎忘记自己身处西元十一世纪末叶的中国。
细细回味刚才的召见,年轻的皇帝眼中似乎流露出一丝不舍之意,帝王的权威与尊严,纵然让他把这丝真情压抑住,却也免不了在言辞之中流露出关爱之情。
石越并不太担心自己的命运,因为吕惠卿眸子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欲望,与他平时温文尔雅、机智善辩的形象相差太远,自己现在未必会是吕惠卿的主要对手吧?石越有点讽刺的想道。
不过这时候他也没有精神思考太多问题了,因为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他忍不住有点担心娇弱的妻子能不能在这种酷热中远行,也许把她留在开封更明智,只是韩梓儿有时候实在比他想像得要固执……
一边用手绢的擦着汗,一边胡思乱想的石越,这时候深深体会到统治阶层的好处——他只盼着快到离开禁中,回到马车上,喝一口酸梅汤。
不过事情总是不能遂人愿,天知道为什么竟然会在离东华门的第二道横门前碰上那个黑黑瘦瘦的老头?!
王安石没事上东华门这边来做什么?
心里暗叫倒霉的石越,迫不得已也只好上前行礼,强打精神说道:“石越拜见丞相。”
王安石似乎也没有想到会碰上石越,不过一转念就知道这是来陛辞的。
欠身把石越扶起,王安石好久以来第一次细细打量石越:头上并没有如一般的官员一样,戴着乌纱幞头,也没有戴官帽,而是如古人一样插了一根玉簪,把头发束起来,虽得格外的英气——这种装束习惯,倒和自己儿子完全相反,王雱也不喜欢戴头巾幞头,但他却喜欢把头披散,而石越总是把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肤色已没有三年前那么白净,浓眉之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却是光芒内敛,并无那种慑人的气势;嘴唇轻抿,并没有留胡须,这个爱好也挺象自己的儿子,到底是年青人!
身上穿着一袭紫色丝袍,腰束玉带,右腰侧挂着金鱼袋,石越的衣服并不如一般的宋人一样,以宽松简约为尚,反倒略裁剪得紧身,更显英气勃勃。
王安石平时既不太注意自己的仪容,也不太关心别人的穿着,这时候才猛然发现,石越浑身上下,和普通人的穿着打扮乍看起来并没什么特别的不同,可略一仔细端详,竟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和常人相同。
他心里一动,似乎觉察到什么,却一瞬即逝,这时候却也不便多想,口里很客气地应承着心中在骂他的石越:“子明不必多礼。”
“方才下官去政事堂告辞,恰逢丞相不在,只向韩相他们告辞了,不料在此碰上丞相。”
石越虚伪的笑容,极具欺骗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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