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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来两个有名的医师再来诊脉后,薛鹂才相信自己的确有了身孕,且腹中孩子已足三月。
只是近来奔波劳累,不曾记挂这些,身子也看不出多少异样。
夜里魏玠将她哄得睡了,坐在榻边打量她平坦的小腹,而后目光缓缓下移,手掌抵在二人缠绵之处,若有所思地摩挲着。
他并不喜爱孩子,繁衍子嗣是万物生灵的本能,他也该遵循,只是他实在难以对这东西生出多少怜爱。
连他都不忍伤害薛鹂的身体,每回都要按捺住,不愿见她受疼。
如今却平白多出一个孩子,靠着抢夺她的血气长大,还要鲜血淋漓地从她体内钻出来,让她为此痛不欲生。
世上只有他可以让薛鹂痛,这样多出来的东西算什么?
魏玠有一位堂姐曾在魏府生产,那时他年纪尚轻,陪着父亲去宽慰叔父一家,远远地看到了仆妇们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来,场面混乱而焦灼,隐约有女人的痛哭声与嘶哑的求救声钻入耳中,医师几次都说,堂姐可能是挺不过去了。
后来堂姐虽命大活了下来,只是身体大不如从前,生过孩子后不过一年便玉殒香消。
想到此处,魏玠面色愈发冷寒,停留在薛鹂的小腹上的五指渐渐收紧。
若是这个东西害了薛鹂,他恐怕会忍不住将它剁碎。
可惜如今既是有了,再用药更会伤了她的身子。
本想着不再管平乱的事,任由他们胡来,他好安生一段时日,只是如今薛鹂有了身孕,为了不再横生波折,还是尽早平乱得好。
许久后,魏玠从房中出去,晋炤对他行了一礼,于是他又走远了些,晋炤这才压低声道:“主公如今身体无恙,那备着的药……”
“再等一阵子,若梁晏的药当真有效,便把带来的烧了,莫要叫鹂娘疑心。”
为了薛鹂的身体着想,梁晏即便不愿意,也还是让魏玠在上郡停留了许久。
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后,薛鹂消沉了好几日,却再没有做过将药倒掉的事。
回洛阳当日,梁晏想了再想,还是没忍住去送行,只是始终冷着脸一言不发,一直到二人上了马车,才憋出一句保重。
魏玠一路上都很小心,没有当初日夜兼程的匆忙,马车走走停停,他时而带着薛鹂在附近游山玩水看风景,丝毫不理会朝廷送来的一封又一封书信。
薛鹂总以为自己没有所谓的害喜,只是过了一阵子,到底还是来了,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下去,一直到回了洛阳才好转些。
那段时日,魏玠依旧耐心温和,只是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魏玠落到她腹部的目光阴鸷到令人胆寒。
然而经历了生离和险些死别后,薛鹂显然比以往更加依赖魏玠,醒来不见他便心慌意乱,对他的情意丝毫没有疑心。
回到洛阳后,二人才下马车,宫里来请他的人便一波接着一波,姚灵慧也上门要见薛鹂。
积压的公务堆成了山,赵暨已是焦头烂额,连带着夏侯氏的人都围在了府门前。
即便是洪水滔天,魏玠都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赵暨气得头疼却又无可奈何,最后还是薛鹂开口,魏玠才动身去宫中处理事务
薛鹂也没忘记薛珂和薛凌干的好事,回了洛阳便要处置他们,只是没想到姚灵慧先找上了门。
姚灵慧没有注意到薛鹂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见她便怒气冲冲上前一通训斥。
“你又去了何处,为何也不与我知会一声,自从有了那魏兰璋,你便忘了我这个母亲。
你可知你走的这段时日魏兰璋对你父亲做了什么,害得他如今疯疯癫癫,连我都时常不认得,还有你的堂兄,整个薛氏的族人都死尽了!
这便是你的好郎君,对你的亲眷如此狠辣,况且是你?”
姚灵慧起先还压着声,见薛鹂无动于衷的表情,怒火上来也顾不得旁的了,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
薛鹂等她发完了怒火,才说道:“阿娘一直在洛阳,应当也知晓前些时日传闻魏玠病亡一事,这些事说出来惹人烦心,我本不想让你知晓。
父亲意图谋害魏玠性命,险些让他身死,期间还连累了薛凌。
如今是他引火烧身,怪不得旁人。
更何况薛氏待我们母女如何,阿娘是知晓的,若不是因为他们步步相逼,我们当初也不会千里迢迢来洛阳投奔魏氏。
他们的死活与我们何干,若薛氏族人当真死在了魏玠的手上,我合该去谢他,做了我尚未做成的事。”
姚灵慧听到这般说,不仅更为气恼,归根结底,她从前再如何怨恨薛珂,如今被他一路照料都忍不住心软了,甚至早做了与他重归旧好的打算,想着带薛鹂南下,往后一家三口还能安生地过日子,怎知却被魏玠给搅合了。
她总觉着自己同魏氏是有几分血脉亲缘在的,魏氏落难无异于她落难。
如今魏玠与魏氏断绝往来,平远侯一族又认梁晏为家主,魏玠的身份不明不白,再攀不上高门望族,父母又如此难堪,说出去岂不是叫人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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