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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方相逼?”
托克托闻言,眉头轻轻一皱,沉思片刻道:“除了我的离间计之外,诸子之盟也下了命令?”
对于托克托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一事,莫降并不奇怪,从托克托散布谣言之日起,莫降就知道他的身份已经彻底暴露了。
莫降笑了笑说:“不瞒你说,诸子之盟非但没有下令我对付你,相反,他们早就免除了我大都第一暗子的身份——所以说,这次行动完全是我个人的行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我二人还是同病相怜呢。”
“哈哈!
好一个同病相怜。”
托克托笑着举杯道:“就为这同病相怜,你我当干了这杯酒!”
说着,仰头饮下杯中之酒。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似乎耗不担心莫降会在酒中下毒。
待杯酒入口的刹那,托克托皱了皱眉头,强忍着口中苦涩将酒咽下,口中说道:“这酒……”
“很苦,是么?”
莫降说着,痛苦的干了一杯,他却是仔细回味一番后才说道:“这酒入口虽苦,但却经得起细细品味。”
说着,又给托克托倒了一杯。
托克托并未拒绝,却也没有着急把酒喝下,而是苦笑着说道:“败军之将,也就只配饮这苦酒了。”
莫降闻言,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示意,让托克托再品一杯再做评论。
“莫降,你我二人,本为仇敌——要想让我喝你的酒,总得有个理由——方才同病相怜之酒已经饮下,这第二杯,却是为了什么?”
莫降笑着反问道:“喝酒就是喝酒,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不,总是需要一个理由。”
托克托思索片刻问道:“你方才说这次叛我,只是个人的决定——那么我问你,当日在宫内之时,你为了保全诸子之盟在大都内的暗子,不惜牺牲自己,却是为了什么?如果说当时你已被诸子之盟除名,那么你当时的行为岂不是与当时的身份互相矛盾?既然当时你已被我救下,为何又突然叛我?这与你在皇宫内的行为,岂不是又相互矛盾?”
“一点也不矛盾。”
莫降笑着解释道:“我保护大都城内暗子,是为民族大义;我逃出相府,是为个人自由。
我是个汉人,也是个儒生,自幼便知道作为读书之人的责任——‘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为了民族大义,我可以舍弃个人的自由、乃至生命;可当我个人追求与民族大义不矛盾的时候,当你强迫我弯下脊梁向你屈服的时候,我自然会反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
托克托低声重复着这四句话,低语良久后才慨然一叹道:“虽然,我们的先辈用快马弯刀征服了神州大地,但我认为,直到现在,我们仍旧算不得最后的胜利者——因为这苍茫大地、壮美山河的真正主宰,仍旧是那些已经身死的汉人先贤,他们的精神远比黄金帝国的帝王更像这神州的主人!”
“大用兄。”
莫降将刚刚举起的酒杯又放下了,正色说道:“虽然你如此推崇我们汉人的文化,但我还是要说——你从未真正理解过它,你学习它,仰慕它的目的,只是为了驯服它,改造它,让它做你们黄金一族统治神州的工具——可你要明白,诸子文明,生于乱世,追求的极致是太平和安定、是万民的福祉和安康,虽然后世屡经篡改,但它顺应天道,维系民生的本质不会改变,这也是它流传不绝的根本原因。
而你却拿它和一介帝王相比较,把它做一种统治工具,你抱着这样的态度去学习它,哪怕钻研出些门道,充其量也不过祸乱苍生,为你们畸形的统治续上几年寿命罢了。”
“这么说,我错了?”
“你虽这样说,却不打算悔改不是么?”
“是的。”
托克托点点头,一脸的自负:“未到最后,又怎能证明我错了!
夸夸其谈,又怎会改变我的心意?我身为漠海汗的子孙,怎会眼睁睁着先辈们创下的不朽基业毁灭而无动于衷?所以,无论是对是错,无论能否成功,无论身后之名是褒是贬,我总要试上一试!”
说着,也不邀请莫降,猛的仰头,又干了这第二杯酒。
“好酒!”
他咧着嘴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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