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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彬一直听着。
热茶喝着,身子也暖了,丁战国把大衣解开个扣儿,接着说:“有个事,我没跟别人说过,今天跟你唠唠。”
听他这么说,陈彬的兴趣越来越浓。
“有一回,我们得到消息,说日本人又要围剿了。
那时候什么情报线索也没有,怎么办?”
陈彬大睁着眼睛,很显然,他听进去了。
“我和两个脚快的兄弟天一黑就出发了。
那时候还是年轻,十六里的山路,还下着雪,从下山到进屯子,羊下崽的工夫就到了。
我们在牲口圈里蹲了半宿,抓着了一个汉奸。
他跟你特别像,软的、硬的、热的、凉的,什么都不吃,问什么都不说。”
丁战国吸了吸鼻子,“没办法,我只能犯错误。
那俩人都不干,拿抗联的纪律来压我。
我急了,拿枪口顶着他俩,让他俩闭了嘴。
我没办法啊,说话就天亮了,天一亮,日本人就要上山。
我要是问不出来他们走哪条路,山上的队伍,上百口人,都得死。
我没办法呀!”
陈彬突然开口说:“最后问出来了?”
丁战国看着陈彬,笑了:“要是问不出来,我今天就不会在这儿了,早成烈士了。”
“有烟吗?”
丁战国起身给他续了一缸子热水,端过去:“一宿都抽没了,喝点儿茶饼子对付对付吧。”
“你的眼挺毒,我老家是关中的。”
陈彬接过水喝了一口。
话匣子终于打开了,丁战国看着他。
“当初来哈尔滨,不光我自己,还有我弟弟。”
“他也是干这行的?”
丁战国有些意外。
“嗯。”
“还活着吗?”
陈彬摇了摇头。
丁战国有些惋惜地“哦”
了一声。
“日本人在的时候,我们不像你说的那样,躺在床上编情报。
我和我弟弟都是行动线上的人。
你们在山上过得挺苦,我们在城里头也不易。”
丁战国没有说话,认真听他说着。
“那时候,宪兵队和特高课无处不在。
出去的时候,我们不能在身上带枪,搜出来就是个死。
可我们哥俩儿吃的就是这碗饭,有事出去,还得带着。
怕让人家一锅端,就每次都把枪带在一个人身上,走在街上,互相装作不认识。
那次轮到我带枪,死的本来应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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