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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听说夏老先生将他们叫去训了一通,那些人当面一句话也不敢回,出了夏府却商量着明日要到午门来敲登闻鼓递折子。”
吕芳说:“许是夏老先生未曾告诉他们皇上已然看过了他们的奏疏……”
朱厚熜说:“得亏他没说!
要是让那帮愣头青迂书生晓得了,怕就不是敲登闻鼓递折子,而是直接诘问朕,要朕当面给他们回话了!”
“奴婢已经派人秘密围了天香楼,主子只要吩咐一声,便可将他们都拿了……”
朱厚熜冷笑一声:“拿?拿谁?怎么拿?问他们个什么罪名?”
一连串的质问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吕芳赶紧跪下,说:“那帮腐儒非议国政,扰乱视听,虽凌迟难诛,奴婢以为应即刻将其打入诏狱……”
朱厚熜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你以为!
你以为!
时至今日你还以为他们只是非议国政么?你想装糊涂那是你的事,也想让朕也继续装糊涂么?”
“奴婢……奴婢不敢……”
“死了一个6树德,又冒出来了十几个6树德,你还能把他们的嘴都堵起来不成?”
朱厚熜说:“横竖这场祸事躲不过去了,今次是十六人,不把他们的气势杀下去,下次怕就是三十二人了,我大明有两万多名官员、有功名的士子数以百万计,你那镇抚司的诏狱之中能关多少人?”
吕芳拼命地叩头,说:“奴婢愚钝,不能上体圣忧……”
朱厚熜没有理他,自顾自说道:“这登闻鼓怕是自左顺门事件之后,快二十年也没有响过了,响一响也好,让他们都知道,朕还是当年的那个嘉靖!”
吕芳见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阴冷一丝残酷的光芒,不禁打了个寒噤,叫了一声“主子……”
,趴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当年你也在朕的身边吧?”
朱厚熜声音很悠远空朦,象是自那个令人紧张又令人兴奋的时刻:“几百名官员,有的还是大学士,一齐跪伏在左顺门外,说是请愿,实是给朕示威,哭声震天,让朕在深宫内院都坐不安稳,朕好言劝他们他们也不听,该是你去给他们传旨的吧!
却没有人给朕这个不到弱冠之年的皇上面子,他们眼中根本就没有朕这个君父!
哼哼,朕晓得他们都是前朝老臣,于朕这个旁系皇子入继大统有迎立之功,便想着朕该念着他们的好,该谦抑温和地听凭他们摆布。”
缅怀着往事,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可笑!
朕的皇位授之于天,传之于我朱家的列祖列宗,干他们何事!
百善孝为先,那些口口声声说什么‘礼仪廉耻’说什么‘忠孝礼智信’的官员士子竟然不许朕认自己的亲生父母,真是岂有此理!
好说不听,朕也没有法子,只能摆开架势跟他们斗。
好在有你带着镇抚司的那些奴才帮着朕,朕一个人把他们都杀下去了!”
吕芳也渐渐地激动起来:“全赖主子洪福齐天,奴婢当日奉着主子之命,再三再四去劝他们,他们听也不听……看他们那要吃人的架势,若不是口衔天宪去宣旨的人便是主子的化身,奴婢也要吃他们打骂呢!”
朱厚熜愤然地说:“得亏有个左顺门!
那些什么阁老尚书,什么御史给事中,还有那些六部郎官司员便再也不敢欺负朕这个幼冲之主了,朕的耳根也清净了近二十年,荒淫后宫、炼丹修醮没人敢管;几年不上朝,把国事全部推给内阁和司礼监也没人敢说,动辄一道中旨擢黜六部九卿、各省督抚乃至内阁辅更没人敢反对!
如今朕奋万世之雄心,要做那中兴之主,开创我大明千秋之基业,不过向他们收了几两银子几斗米以补充国用,他们倒都不乐意了,‘坏祖宗之成法’、‘变春秋之大义’之类的奇谈怪论也就都出来了!
可笑,我大明自太祖高皇帝开国传至朕,不过一十一帝,朕的江山还要传给朕的儿子,朕的儿子还要传给朕的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我大明的江山千秋万代都要传下去,朕之法日后也要成为祖宗之法,后世子孙当则沿袭用之,不当则改之,这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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