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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兴平十七年已经过去很久了,那个夏天也已经过去很久了。
他们再也没能这般相聚过。
如此过了十多年,十多年能发生很多事。
顾长绮已经继任掌门,她孤身赴西域,杀掉了叱咤一时的三侠客,一剑挑落魔鬼山顶那柄无人能撼动的旌旗,天下剑宗明净峰将同她的名声相依相存。
李如海参悟了入海刀法,已经有人用刀者二字形容他,他们兴致勃勃地谈论,那是多么绝妙的刀影,你若没有见过,便别说自己懂刀。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掌门和刀者在杭州遇上,春雨连绵,世间万物都朦胧。
那时柳长空已经死去有段时间,霜风剑的凋零引起了不小震动,李如海绝对不会不听说。
二人很默契地没有提柳长空,只喝了点淡酒,说了点话,关于剑招和刀法、关于那个畅快淋漓的夏日,以及再也无法复现的岁月。
酒很淡,但喝到最后双方都有些醉了,顾长绮看着桌对岸的男人,他一身粗布青衣,那柄声名赫赫的雁翎刀就放在他身侧。
他看起来还是那般俊朗温和,但眼神却十分疲惫,好像经受了远远不止十年的苍老。
顾长绮没有问什么,她猜想自己看上去也同他差不多。
在最后一杯酒被饮尽的时候,她赞了他的刀。
“薄而锋锐,处处恰好,是把难得的好物。”
李如海便抽出云水刀给她看,刀背弧度流畅,刀锋如传说中一样,凝结着淡青色光晕,同此时檐下连绵无尽的雨雾相似。
他介绍说:“这是铸剑谷弟子共同所造,花了三年时间。”
顾长绮一顿,随即微笑:“很巧,我这把剑也是铸剑谷弟子所造,他来杭州停留,正好被我们结识。”
她把佩剑递给李如海,二人各自欣赏对方的武器,窗外细雨蒙蒙,没有人提起“我们”
指的是谁和谁。
雨未停,酒已喝尽。
酒已喝尽,便可以分别。
顾长绮目送刀者的身影消失在满山青翠之中,他看上去十分孤寂,好像前路再没有什么值得去探寻的东西。
直至最后,他们也不曾向彼此问起另外两人。
她自那以后也再没下过山。
“他们到底在一起过,”
老者的银丝在灯烛下显得昏黄,“泠琅,你生得像你母亲,刀法却肖似父亲。
过去纵然有许多遗憾,但在你身上似乎算得圆满。”
“刀者不是一个湎于仇恨的人,他不愿追寻过去,更不会愿意让你去追寻。
你是个好孩子,一路走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只是,这是他想看见的吗?”
泠琅沉默了很久,才回应这番话。
“我做过很多让父亲不想看见的事,”
她低低道,“不缺这一桩了……更何况,刀者是刀者,我是我。”
烛花忽然爆裂出一声脆响。
顾长绮微笑起来:“你的性子的确跟他很不同,甚至可以说截然相反。”
泠琅轻声说:“我一开始根本不敢用云水刀,心中始终觉得自己比不上父亲,我的入海刀法徒有空壳,不得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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