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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韧问她。
“我跟老叔老婶吃了。”
“那等会我跟你娘一道吃点,你早点睡。”
睡了一天的宋小五打了个哈欠,这大燕的冬天瞅不见什么光亮的日子,从天亮到天黑就阴着,尤其这阵子下着雪,更是阴沉阴沉的,让她一点也不想动弹,只想睡觉。
她这不分白天黑夜地睡,偏生还能睡着,也是怪了。
她也不搭理她爹,打着哈欠就又闭上了眼。
“你娘今儿回家没冻着罢?”
“今儿你们在家忙不忙?”
“小五?”
宋韧连说了几句,见没人应转过了头,见小娘子红扑扑的小脸蛋枕在黄黑的兔毛里,就跟年画里的小玉女一样,他不禁笑了,探手过去捏了下她的小鼻子:“就是瘦了点,再吃肥点,过年就可以当小猪崽宰了。”
幼稚,宋小五听了连哼都懒的哼一声,把他的手打开,别了别脸接着睡她的觉。
宋韧见她困得慌,不再逗她,眼巴巴地看向了门,没一会他就听到了声响,正要起身往外去,就听外边夫人扬起声音说了句:“别出来了,风大。”
等她一进来,屋子就热闹了,宋韧一见她就伸手,可怜兮兮地道:“夫人你看看我的手,是不是得上点药了?”
宋张氏听着忙放下手中的碗,急步过来:“我看看。”
莫婶这边端了碗汤过来让小娘子喝,宋小五听到她的声音张开眼,就看到她那不要脸的爹把脸都送到她娘眼前了,“夫人,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裂开缝了?”
“是呢,都出血口子了。”
宋张氏心疼得慌,朝莫婶就道:“老婶去打盆热水来,我给老爷擦擦脸。”
宋小五接过碗,吹了吹碗里的热气,喝了一口尝了尝味,慢吞吞地道:“宋夫人,你这大儿子还挺娇气的。”
大儿子宋大人回头瞪她:“就你不心疼你爹。”
“你跟小娘子计较什么,她不心疼你谁心疼你?”
张氏被他气得捶了他一下,拉过他的脸,小心地碰向了他被冻出血口子的脸,“别乱动,我仔细看看……”
此时,垂着眼喝汤的宋小五嘴翘了一下。
她还真不好跟宋夫人说,她一点也不心疼。
**
这一个冬天过去,梧树县治下九千余人,死了一百八十五人,近二百个人去了。
去他县打听的人回来报,隔县原安县一个县走了二百多人,宋韧琢磨了两天,如实跟上头报了梧树县的死亡人数。
他这个数目已是梧树县历年来差不多的死亡人数,往日没有大雪一个冬天过去也差不多是这个数,要是不算这比往年分外恶劣的天气的话,他这是无功无过。
李之叙听了打听消息的信人回来的消息,略有不解,这为了救人,宋大人连县库里的粮食都拖出去救济了,全县被他叫动了近一千人的壮丁帮忙挖雪救人,日日忙不休才有了这个结果,这别的县他听说可没什么动静,这怎么就相差无几?他私下朝老师爷讨教,才知道不管死了多少人,哪怕是一千两千人,就是整个村都死绝了,各县县尊往上也只会报跟历年来差不多的死伤。
这事只要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上面是不会往下死查。
且上头为了跟朝廷交待,朝廷为了跟百姓有个说法,这死的人就不能多。
遂三月开春,万物生长,宋韧也没得到上头的嘉许,盼着这事能当上县丞的李之叙跟宋韧喝酒,喝醉了的时候跟老友道:“这做官怎么这么难啊?”
这冬日救灾,李之叙也是忙得没日没夜的,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好几岁,见好友垂头丧气,宋韧想了想,跟他说起了这其中的门道来:“看似是这样,但你当那些大人心里没数?尤其是我们那位太守大人?他当年可是坐过这个位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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