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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刘知孝被大丫鬟拍醒。
“郎君,大爷叫你去正堂!”
刘知孝吓得一个激灵,起身穿衣,匆匆梳洗,到了前堂,先拉着门口的丫鬟调笑两句,这才慢悠悠往里走。
前堂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刘大爷在和客人说话,“贤侄的文章,安州读书人争相传抄,我也遣人去安州抄了一份,要我那几个混账好好拜读,贤侄年纪轻轻,能在王府大宴上扬名,真是为我江州儿郎争光啊!”
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谦逊地道:“世叔谬赞,宴上嘉宾文采远胜于小侄。”
刘知孝一边往里走,一边偷偷打量客人。
第一眼瞥见的是少年仿佛浓墨勾勒的眉目,眼瞳漆黑,目光清正,端坐时肩背挺直,气度沉静清冷,周身有种冷冽的锋芒,显得很不好亲近,但眉宇间又有很浓的书卷气。
光看少年的气度,刘知孝以为少年和自己差不多大,不过走近了细瞧,他发觉对方比自己年轻。
然而刘大爷对少年的态度一点也不轻慢,廊下丫鬟煎的茶是上好的建州龙凤团茶,家中只有几饼,只有贵客登门时刘大爷才舍得拿出来待客,刘知孝闻得出来。
刘知孝上前:“父亲。”
刘大爷看他一眼,“这是谢家大郎谢嘉琅,为父前几天叫你认真拜读的文章就是他写的,他年纪比你小,却比你出息多了。”
谢嘉琅起身,和刘知孝厮见。
刘大爷问:“大郎啊,你要见这混账,所为何事?”
谢嘉琅先向刘大爷行礼,然后道:“小侄有一事不得不直言相告,小侄家中有一妹,虽然年幼,但自幼晓事,小小年纪为父分忧,帮着管理家中绣坊买卖,昨天她和范家郎君在茶肆商谈生意,伙计管事俱都在场,刘世兄恰好路过,与范家郎君口角,出口伤人,伤及小侄妹妹。
舍妹年纪小,出门在外,不想生事,只能忍气吞声,不想这事传到家中长辈耳中,长辈误以为是舍妹之过,要罚她……”
刘知孝听到这里,想起昨天的事,脸色变了。
刘大爷一看儿子的神色就知道谢嘉琅所说肯定是真的,狠狠地瞪着儿子。
谢嘉琅继续道:“小郎之间的口角纷争,不值一提,本不该扰及世叔,不过小侄的叔父不在江州,小侄身为长兄,妹妹被当众言语侮辱,又遭长辈误会,不能坐视不管,故而今天来拜访世叔。”
他的目光落到刘知孝身上。
“敢问刘世兄,我所说是否属实?”
刘大爷听完,又羞又怒,手指着刘知孝的鼻子:“你这混账!”
刘知孝脸上紫涨,心中好不气恼,他前些时因为一个青楼花娘和范德方争风吃醋,昨天路过茶肆,看范德方和一个皮肤雪白的小娘子一起走出来,故意上前调笑,让范德方难堪,不过是出口恶气罢了,他怎么知道那小娘子的哥哥今天居然找上门来了!
虽然是他理亏,但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值得特地来告自己一状吗?
他嘟囔道:“昨天我吃醉了,胡言乱语。”
刘大爷怒骂儿子:“整天不务正业,吊儿郎当,灌点黄汤到处撒酒疯,冲撞了人家谢家小娘子,我们刘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刘知孝不吱声。
刘大爷喘几口气,平复了一下,看向谢嘉琅,道:“贤侄,这事都是我家这混账的错,我让他给你赔不是,知孝,快赔礼道歉!”
谢嘉琅摇摇头。
刘大爷愣住。
刘知孝本就不服气,看他摇头,恼羞成怒,冷笑一声,“你还想怎样?要我打自己几个大嘴巴不成?”
谢嘉琅注视着刘知孝,目光如炬,道:“舍妹为长辈分劳,却受此无妄之灾,刘世兄推己及人,若换成是世兄之妹,世兄该当如何?”
刘知孝咬牙不语,脸色越来越阴沉,深深地一揖,“我吃醉了酒乱说话,给府上赔礼了,请府上勿怪!”
谢嘉琅侧过身,避开刘知孝的这一礼,道:“被刘世兄胡言所伤的是舍妹,刘世兄当亲自向舍妹赔礼。”
刘知孝错愕地抬起头,和刘大爷交换了一个眼神。
刘大爷干笑,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这……”
女子被外人欺侮,家中父兄或者丈夫为她讨要说法,对方赔礼道歉,事情就算是完了,谢嘉琅却非要刘知孝亲自向他妹妹道歉,未免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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