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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说起种菜施粪,抚勾应该也是一样熟悉。”
可能是韩冈得了两人的赞,让窦解心里不痛快。
他的话里带着刺,却透着浅薄。
连刘希奭都听着不舒服,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更别提王厚,差点要拍案而起。
邻桌也是一阵响声,却是李信和杨英两人一个拉着一个,硬是把双眼怒火熊熊的王舜臣和赵隆压在交椅上。
韩冈没有理会窦解,笑着说:“也不是韩某博通,而是恰巧知道天宁寺每月都要买上一批石膏……”
“来韩官人的确不是博通,而是包打听啊……”
窦解歪着嘴笑着,说话越发的刻薄。
王厚和刘希奭都不禁皱起眉头,窦舜卿的这个孙子怎么这般说话?连做人都不会,真不知窦家的家教是怎么教的?窦舜卿一贯的喜文厌武,曾经有传言说他想将自己的武官身份改成文官,只他连孙子都训不好,转了文官也是丢脸。
凡事总想图个嘴上便宜,喜欢打压别人来抬高自己,这样的浅薄小人韩冈倒见得多了。
如今韩冈地位不同了,在走马承受面前与窦七衙内争起闲气,反而会毁了自己辛苦打造的形象。
但给人欺上门来也不合他的脾气,韩冈偏头了王厚,又对刘希奭笑道:“处道兄应该是清楚的,如今医治骨伤,总少不了一味石膏。
在下很快就要提举路中伤病事宜,在情在理都得要打听一下秦州各种药材的行情……”
韩冈没说下去,但王厚和刘希奭却已经听明白了。
韩冈因为要打听药材的行情,从而得知了天宁寺在争购石膏,又从中推断出天宁寺做豆腐的诀窍。
这一层层的推理,便体现出了韩冈的头脑明锐,闻一知十。
“这些年来,天宁寺每隔三月就要进个四五十斤石膏,若说是有人热毒缠身,非用石膏这等大寒之物不可,也不至于一用十几年,当成饭在吃。”
韩冈的解释倒是合情合理,刘希奭暗暗点头,又暗自给了他一个心细如发的评价。
自从被推荐入官以来,韩冈以尚未授官为由,对路中各处伤病营不闻不问,连他亲自起名的甘谷疗养院也没再涉足半步。
刘希奭本以为韩冈是那种得了官后便无心政事的一类人,但从他暗中打听药材行情的一事来,韩冈对他自己要负责的事务还是很上心的,也难怪王韶那般重他。
“见微知著,王、张、吴三位果然有眼光。
玉昆当真是大才。”
刘希奭举杯又向韩冈敬了一杯酒。
“哪里,走马过奖了。”
韩冈回敬刘希奭,王厚也端起杯子凑个热闹,不经意间,窦解已经被晾在了一边。
对窦解这样的人来说,无视便是最大的侮辱。
偏激的性子,根本容不得人小觑半点。
一个灌园小儿,一个阉人,还有一个幸进之徒的儿子,竟然都当他不存在,在那里自说自话。
窦解的心中顿时浸透了屈辱,熊熊怒火燃起。
而韩冈还在跟刘希奭谈笑着,毫无拘束,根本不出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王厚对此并不惊讶,只要与韩冈打过交道,只要与他没有仇怨,都是很容易便跟他亲近起来,他本人不也是这样的?
刘希奭与韩冈有说有笑,觥筹交错,不是官场上的应酬,也不是一开始别有用心的刻意结交,刘希奭是真的觉得与韩冈喝酒聊天是件很愉快的事。
甚至不知不觉中,话题转移到河湟拓边上之后,刘希奭也浑忘了要避忌一点。
与君子交,不觉自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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