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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紧地抱着怀中的箱子如同抱着黑暗里最后一颗微弱的火种,可就在这时,耳朵里忽然传进了一声鼓声。
这鼓声闷闷的,传到耳边时已经失了力量,叫我听得并不真切。
但当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鼓声如滚雷般朝我涌来时,我怔愣了。
我在史墨脸上看到了无奈与悲悯,心在一阵紧缩后,跳得几乎要从我喉头蹦出来。
这是战鼓,城楼上的战鼓。
鼓声不停,一声高过一声。
我与史墨走出太史府时,门外的奴隶军已乱作一团,他们全都跑下台阶站在长街上,惊恐地望着远方城楼上那面不断发出巨响的大鼓。
“你上城楼去看一看,来的或许不是智瑶,是无恤。”
无恤……我转头望向长街尽处人头攒动的城楼,史墨伸手抱走了我怀里的木箱。
“师父?!”
我愕然看着史墨。
“你去城楼,为师替你去见盗跖。”
“不行!
盗跖在宫里,我阿爹也在宫里,如果让他见到你……不行!”
我伸手去夺箱子,史墨却瞪着我,肃然道:“子黯,为师让你去见的不是你的夫君红云儿,而是赵氏宗主赵无恤。
见到他之后,你和他要做什么来救这一城的奴隶,你最好现在就想清楚。”
“可来的如果不是无恤,是智瑶?”
“那就告诉城楼上的士兵他们该做什么。”
史墨凝眸注视着长街上一群慌乱不知所措的奴隶。
“可师父……”
“世间万物皆有生死,遇上了,也不过是顺了天命罢了,你我都无需执着。”
白衣白发的史墨登上轺车直奔宫城而去。
我知道,他会见到盗跖,也一定会见到我的父亲。
他们上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是在阿娘的婚礼上,还是火与死亡的战场?二十二年解不开的恩怨,要用血来祭吗?
五月的天空满载浮云,我站在城楼上看着连绵的远山在巨大的云影下一刻墨绿,一刻青灰不停地转换着颜色。
在远山脚下有一道长长的黑影,隔着翠色的平野,奔流的浍水,它似是静止不动的,可笼在它身旁的一层褚黄色的薄雾却在我眼前越变越浓,越升越高。
城楼上的人都明白,那不是薄雾,是大军行进时,士兵们脚下扬起的尘土。
城墙之上,弓箭手们已然就位。
城门之内,闻声而至的宫城守卫与奴隶军正在集结整队。
来的会是无恤吗?站在战车上远眺新绛城的人会是他,还是智瑶?我紧按着新绛城古老的城墙,心砰砰地跳着,脸滚烫得如同火烧一般。
雍城郊外,堆尸成山,焚骨如炬的场景一刻不停地在我眼前闪现。
神啊,可不可以不要再有战争,不要再有死亡,不要再有哀鸣不去的魂灵,不要将新绛变成我们所有人的坟墓。
“智氏族旗为赤,赵氏族旗为黑,来的是智瑶,不是赵无恤。
我没有赢,你也没有赢,赢的人是智瑶。”
于安的声音在我身后淡淡响起。
我握紧双拳转过身来,他盯着我的眼睛道:“你把我送你的剑给了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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