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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阳府上账房是为白发须眉慈眉善目的老者,他在李府管事多年,虽名义上只是个账房,说话却极有分量。
江彬示意那名通报的锦衣卫看住马苒,自己到外头去迎接。
老人家说话体面,寥寥几句便点明来意。
既是李东阳来要人,江彬也不好为难,让马苒跟着走了。
江彬独自一人坐在屋里,闻着淡淡的药香,一时间有些恍惚。
秋老虎仍旧不依不饶,窗户只开了一条缝,不一会儿额角便爬了细密的汗珠。
当初追根究底的勇气,在真相被撕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时,都化为一抹讥讽的笑意。
它挂在马苒唇边,挂在鞑子帐外,挂在腰间的司南佩上。
江彬猛地站起身推开门。
钱宁黑了许多,脸也糙了,人也瘦了,早不似从前那个嚣张跋扈的“佞幸”
。
虽挂着千户名头,但周遭对于“丧家之犬”
的冷嘲热讽可想而知。
钱宁驼着背,漫不经心地吃着跟前小菜,等着江彬开口。
边上几名锦衣卫坐在另一桌上,神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毕竟他们之中不少都曾是钱宁的手下。
“当年,宣府遭袭……”
江彬盯着跟前的酒杯艰难地开口。
钱宁看了眼江彬腰间的锦衣卫腰牌和缠在一处的玉司南佩:“恭喜江大人。”
江彬仿佛被蛰了一下,脸上难看起来。
钱宁自顾自吃了会儿,随后掐了只鸡腿,指着陆青道:“这小兄弟脸生得很,是何处来的耳目?”
陆青“啪”
地一拍桌子,钱宁无所谓地将视线移到一旁的汤禾脸上:“这位倒是面善……”
汤禾神色未变,只眼中寒意一闪而过,江彬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到出去。
一时间只剩了二人,钱宁事不关己地又吃了会儿,忽地对江彬道:“不错,当初他确令我助马昂通敌,但你知道了又怎样?要他血债血偿?”
说罢哈哈大笑。
那笑声带着些被逼入绝境的疯狂,又带着些坐等好戏的狠毒,江彬只觉着心中一阵凉过一阵,再是暖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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