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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大公主目中的期待,长公主又在心内淡淡笑嘲了一声,应是不成的,那点火星,风略吹吹就熄了吧,她那冷心的弟弟啊,自二十年前坐上皇位,就已是天下第一的无情无义之人。
外甥女被长公主派来的车马接走后,徐氏人没离别院,就一直在院中等着,一边等一边盘算着心中种种。
她不知端王孙到底给了慕昭什么承诺,也不知慕昭是怎么又搭上了长公主、长公主接她是为何事,只是在想慕昭能攀高枝固然是好事,可若攀了高枝的慕昭,要得志猖狂地一脚将慕家给踹到一边,那可就不妙了。
好在除了多年教养之恩,她现下手中还捏有慕昭一把柄——慕昭与那穷酸老进士暗中勾搭的事。
慕昭若想要端王孙带来的荣华富贵,就得将这事死死压着,而她也可用这把柄压着慕昭,一方面警告慕昭速跟那老进士断了,一方面将这事牢牢捏在手里,若日后慕昭不听话,她就威胁慕昭要将这段过往捅到端王孙耳朵里。
幽幽心想到暮色四合时,忽听身边二女儿叫道:“马车回来了!”
紧跟着又“咦”
了一声,二女儿微一顿后惊诧道,“不是之前那辆,像是新的!”
徐氏连忙抬首望去,同二女儿等一齐快步至院外,见外边桥头真停下了一辆新马车,朱轮华盖,碧罗掩窗,装饰与今儿望见的前两辆不同,但同样是十分地华美,一看就知是出自贵族豪门。
虽然自己之前还在叫嚣着要动用家法,但看外甥女从车上下来后,徐氏立亲热迎前,看似关怀实则拐弯抹角地问东问西。
“是永康公主府的马车”
,慕昭直接回答了徐氏现下最想知道的事,以堵住她那滔滔不绝的关怀后,就转首对菱枝道,“为你我收拾三四套衣物出来,你和我一起,去永康公主府住几日。”
菱枝不解但听话,也不急着问发生什么、为何要去永康公主府等等,就先答应着跑回房中收拾去了。
外边,慕昭不想让徐氏得知她有想当女道的念头,遂也不同徐氏提长公主半个字,只草草向她说自己将因大公主的命令,去公主府制新曲住几天,这就要走了,无暇再多解释,详情日后再说。
说话间菱枝已麻利地抱了一包袱衣裳来了。
慕昭想自己之前同徐氏闹得有点僵,现下她入道的事情还没能定下、生计之道也还没影,不宜同舅家撕破脸,还是先稳住的好,遂在将上车离去前,含笑对徐氏道:“若不是舅妈前些年为我破费请教习,我也没有今日能为大公主制曲的机缘,真不知要怎么谢舅妈才好。”
知道就好,徐氏心下哼一声,但面上极和善,笑抚了抚外甥女的鬓发道:“一家子,说什么谢不谢的,快去吧,好好为公主殿下制曲,礼仪什么的都当心着,切莫得罪了贵人。”
外甥女应声坐车远去了。
徐氏虽对外甥女今日这令人眼花缭乱的“机缘”
,还是一头雾水,但看着那远去的华丽马车在夕阳沐洒下如驶在金光大道上,只觉明远与慕家的未来也正驶在这霞光万丈中,心中笑了又叹。
有关慕小姐这一日最终的落脚处和往后数日将要做的事,在这日夜里被递交至傅秉忠手中。
傅秉忠暗想慕小姐若在公主府开宴那日,与府中乐人同在宴中抚琴歌唱,那不就是一抬头,就能望见宴会最上首坐着的九五至尊,正是她所认识的那位“言先生”
吗?
自然,按礼平民是不可无诏就抬首仰视龙颜的,但慕小姐……呵,她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像是什么都敢去试一试的。
陛下愿意慕小姐知道“言先生”
的真实身份吗?傅秉忠对此猜不出来,只知道陛下已吩咐过有关慕小姐的事,都不必再向他禀报了。
像是真铁了心不想知道,那张原收放在外殿博古架上的鹤面具,现也不知被陛下扔到哪里去了。
傅秉忠捏着手中的密报,犹豫是否要试着向陛下提一两句时,听内殿传来了陛下的箫声,箫音幽缓但断断续续,吹着吹着就停了,似是心绪不静。
罢了,还是别在这时候去触霉头的好。
傅秉忠决定谨遵陛下先前的御命,至于公主府开宴那天,陛下与慕小姐或会在宴上两两相望、面面相觑的事,那就听天由命罢!
虽是因永康公主与舞阳长公主的命令,才来到大公主府中填制新曲,但慕昭对此并不敷衍,十分用心地与府内乐人一同创作,因她由此想到了一条生计之道——填词作曲。
当世民风好乐舞,不仅教坊等地终日歌舞不绝,就是普通的酒馆茶楼,也会时常以新鲜乐曲招揽客人,故就有人以填词作曲为生,多是乐工出身但也有落第文人,其中作出名气来的,一支新曲刚一写出,就会被有名的坊曲、酒馆等争相购下,不愁销路的。
若她为公主府宴会填制的新曲,能够得到世人的称赏并传唱出去,若她能因此将名声打响,那她往后完全可以以此为生。
此外,长公主殿下说过,宴会那日也会过来赏听,若长公主喜欢她制的新曲,对她印象好些,她能进入琼华观为道的机会应也会大些。
如能在琼华观出家为道,舅家再不可以“亲缘”
“养恩”
等挟制她,如能以填词作曲为生,与舅家斩断亲缘后的生计也算有了着落。
如此想来,她的未来几可说是尽系在眼下这支新曲上了,因此慕昭对填制新曲一事,极为认真,几为之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几日的光阴里沉浸于此,半步不离公主府,不问外事。
转眼几日逝,隔天就是大公主府举办宴会、广邀皇室亲朋世家贵戚的日子。
这一天,大公主在用过午膳、休憩了半盏茶时间后,坐车来到东宫看望太子弟弟,并要提醒他明天早些到她府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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