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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苑是宋文英出嫁前住的地方,宋家虽然大不如前,但宅院还是宽敞的,宋文英出嫁之后芳菲苑也没有动,留着她带儿女回娘家时住。
这些年来,宋文英一年回娘家的时间少说也有一两个月,芳菲苑她也熟悉,知道母亲叫宋懿兰送她的缘故,无非是提醒下人们,怕他们母子受委屈。
心中感激母亲的情意,宋文英谢过了宋老夫人,又将一个银镯子塞给宋懿兰,道是送她把玩。
宋懿兰看着手中简单的银镯子,心中叹息,这便是宋懿兰先前不敢叫宋文英替她操办及笄礼的缘故了。
宋文英没有坏心,虽然孙家过得艰难,回娘家也会给娘家的侄子侄女备上礼物,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银镯子。
宋懿兰没有瞧不起宋文英的意思,但若是由她操办及笄礼,礼仪上用的样样都能用上最便宜的,宋文英是没有坏心、节俭惯了,宋懿兰也不爱铺张浪费,可她堂堂县主的及笄礼若办成那样,日后也实在没法见人了。
宋懿兰心中叹了口气,将宋文英递过来的银镯子收好,道:“谢谢姑母!”
宋文英见宋懿兰将银镯子收了,心中松了口气,虽然是回娘家,宋懿兰也是晚辈,但她真怕宋懿兰拒绝,她虽过得苦,也是讲礼数的,更不愿看人鄙弃的眼神。
宋懿兰虽没有去看宋文英的眼神,但这位姑母也不是头一回打交道了,知道她的性格,进了屋子,宋懿兰同宋文英母子一道坐下,接过杏雨递过来的匣子,递给宋文英,道:“前些时候铺子里得了些不错的药材,我让人留了些,给宴和表弟补身子。”
先前宋懿兰已经给了宋老夫人一些,虽然知道宋老夫人多半会留给孙宴和,但宋懿兰还是给孙宴和准备了一份,便算作是回礼了。
宋文英有她的骄傲,若是别的,她是不愿意接受小辈的东西的,但宋懿兰提到给孙宴和补身子的药材,宋文英却无法拒绝,接了木匣子,道:“懿兰有心了。”
宋懿兰陪着宋文英母子坐了一会儿,看着跟来的人将屋子收拾妥当了,知道孙宴和体弱得歇着了,这才告辞离开。
宋文英母子住了下来,次日宋老夫人果然请了大夫上门,替孙宴和看诊。
孙宴和的病宋懿兰只知道是心疾,这个时候的医疗条件不足,一向将心脏相关的疾病都称作心疾,宋懿兰听说这个名字也不知孙宴和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算在宋懿兰前世的时候,心脏的疾病也不好治,何况此时,结合随着孙宴和年纪渐长,病情越发严重的情况来看,孙宴和的病应当是比较严重的类型。
自孙宴和查出这个病来,宋老夫人没少操心请大夫,太医院擅长这方面病情的太医都请过,京城有名望的大夫也都请来看过,这回宋老夫人是打听到新开的长青堂有个何大夫,医术非常好,在接宋文英母子来之前,就早早让人说好的。
何大夫上门看诊,宋懿兰也陪着宋老夫人过来看,只见头发花白的老大夫细细诊过脉,又细问了孙宴和的情形,这才道是要开方,从屋里退了出来。
宋老夫人和宋文英都知道孙宴和的病恐怕很难治好,但总抱着一线希望,追着何大夫往外走,离了孙宴和的屋子,才追问道:“何大夫,宴和的病究竟如何?能不能治好?”
何大夫叹着气抚着胡子,道:“令公子的心疾已经很严重以老夫之能,只能用药缓解,贵府好生养着,莫叫他劳神、也莫叫他受惊生气,或许能长久些。”
虽然先前就知道希望不大,但听着与其他大夫无异的一番话,宋老夫人和宋文英还是唏嘘难过,宋文英压抑着心酸难过,生怕孙宴和看到她的眼泪心绪起伏,还劝着宋老夫人,道:“宴和病了这么多年了,哪有那么容易治好,先请何大夫开药,但凡叫宴和轻松些,也是好的。”
被请来看诊的何大夫松了口气,给大户人家看诊少不了赏钱,但也免不了被为难,尤其是病人看不好的情况,有那不讲理的都迁怒到大夫身上。
今日燕国公府请他过府,他不能拒绝,可心疾这种病若是轻的还能慢慢养好,若是像孙宴和这种,也就是拿药养着,能撑多久算多久。
小公子年纪不大,听说又是独子,虽说求医多年了,何大夫还是怕宋家不能接受。
宋老夫人叹着气,看着何大夫写了药方,叫人拿着方子去抓药。
宋懿兰见这边看诊也看好了,便起身道:“祖母、姑母,我送何大夫出去吧!”
主人家亲自相送是表示对大夫的尊重,宋懿兰也想细问问孙宴和的病到底有没有希望。
宋老夫人虽然失望何大夫也没法治好孙宴和,但心知孙宴和的身体还得医术好的大夫调养着,自然不愿得罪了他,听宋懿兰这么说,便点头道:“应该的,劳烦何大夫上门看诊了。”
何大夫连道惭愧,这才跟着宋懿兰往外走,等到离芳菲苑远了些,宋懿兰才问何大夫道:“大夫,我表弟自小便被诊出心疾,可年少时并没有那么严重,大夫只说仔细养着,虽不如寻常人康健,但也不至生命之忧,为何不过几年间,竟加重到这般程度?”
病人的亲友追问病人的病情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何大夫并不因宋懿兰不懂医术追问这些而生气,只答道:“先前的大夫的诊断应当也没有失误,只是心疾除了身体上的疾病,更与人的心绪有关,所以大夫才会嘱咐不可大喜大悲,情绪太过起伏。
我观贵府上下,对小公子也十分照顾,但小公子年纪不大,常年吃药,又有对疾病的恐惧,其实心绪变化比之大喜大悲也并不少,想来这也是贵府小公子病情越来越重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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