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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婉玗又拿了几本账簿,翻看后为难地对着林克己笑了笑,“林先生,我觉得……不大合适吧?”
林克己目光停留在桌面的账本上,“有什么不合适呢?是账目的内容你看不懂?还是看懂了才觉得不敢看?”
林克己的产业很多,从土地房屋到咖啡馆书店,还有两三家贸易公司和商行,巧的是,廖婉玗翻了好几本,正经营生没见到几个,都是烟管和赌场的账。
这些账目不乱,每一本都写的清清楚楚,廖婉玗当然看得懂,正是应为看得懂,才更加不想插手。
“我是觉得,制皂厂那边我都还没做好,要是再每个月都查对一次这些账目,恐怕是能力不足。
而且,总不能一直靠贴补,尽快赚钱才是保持长久生存的办法。”
“你有什么想法呢?”
廖婉玗想起她去工厂时一群人围着研究机器的样子,“陈老他们虽然是化学专业出身,但机器这东西洋行不交,研究到什么时候才能通透实在不好说。
我回来经过上海打听了一下,上那边有一家洋人办的制皂厂,据说长年招工。
我想……去试试。”
廖婉玗的提议,出乎林克己意料之外,他没有想到她对这件事情是如此认真的态度。
廖婉玗的出身,林克己十分清楚,她后来虽然也吃过一些苦头,但和工厂的那些女工比,都并不算多辛苦。
“谁给你出的主意?”
林克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是有人同廖婉玗讲过什么,或者做过什么,才能叫她生出去上海洋人制皂厂做工学习的主意。
“没有。”
廖婉玗慌忙摇头,“化学的事情,我不懂,机器的事情我还不懂,我就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主意我在上海没回来的时候就有了,那边只招女工,我是最适合的。”
“你弟弟要是知道你去上海,能同意吗?”
林克己其实本来想说的是他不同意,但廖婉玗寄住在他们家不假,做什么决定他总是不好干涉的。
他虽然有时将她当做林家澍来对待,可人家到底也不是他的女儿。
“小弟还住在这里,我是放心的。
他这么大了,去上海是公事,孰轻孰重他还是明白的。”
这话一说林克己反倒接不下去了,他要是此时说不同意廖婉玗去,岂不是承认自己分不明白轻重?
“你想好了?”
廖婉玗郑重地点点头,“想好了。”
林克己不动声色地看了她好一会,觉得廖婉玗实在是胆子太大了,“这两天我再跟陈先生谈谈,你先不要跟小跚说,再急也不差这一两天。”
廖婉玗犹豫了一下,觉着林克己说的有道理,她就算这两天不给弟弟说,总也是可以先做些准备,此次若要去上海,兴许就是三五个月的长住,行李总还是要整理一些带走的。
“走吧,带你吃饭去。”
林克己率先往外走,廖婉玗跟在他后面,看着桌上的账本,“不用收吗?”
“不用。”
两个人出了暗室,林克己又将书柜推回了原位,“你想吃什么?”
廖婉玗先是摇摇头,又来想起家中的林家澍,“家澍不是在家吗?”
林克己冷哼了一声,“去老太婆家了,也不知道是谁亲生的。”
他这话叫廖婉玗想起一件事情,是林家澍亲口学给她的,可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说。
林家澍是不会说谎的,但若她说的是真事,魏婆婆这个人,可就太叫人不安了。
她心里面想着事情,也没注意到林克己因为给人吩咐事情而停下脚步,她照常地走,人结结实实撞到了林克己身上,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她哭,倒把林克己逗笑了,伸手给了擦了两下眼泪,“看路。”
廖婉玗泪眼婆娑地看着林克己,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林叔叔,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但是,我怕你听完要生气。”
林克己这会才明白过来,她之所以没看路,是因为人在出神,“上车说。”
今日开车的是顾诚岩,廖婉玗觉得自己似乎好几天没看见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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