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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次见到齐真时,她还很小,其实最早的记忆已然模糊了。
像一块扭丝糖,光头小宝宝缠着他不肯放。
那年他自家中离去,满身皆是矛盾与戾气,连自己尚且厌恶,更遑论是对待一个小孩。
梅鹤笙不悦,说他父亲几句:“培养景行以后做……做得好怎样,做得差怎样?我只知道你一家人从小拿大道理绑架他!
你想把儿子送人吸血,枉顾他的喜好!”
祖父从小教会他孝道:“家族抚你,畜你,长你,育你,顾你,你何以为报?”
祖母倒是从不说大道理,只是告诉他:“逼不得已的事太多,享有权利富贵的时候,你注定不会太自由。
由奢入俭更是难,你自己掂量着来,什么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父亲说:“景行,你身上有很大的重担,而家族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样,是家族的英雄。”
他觉得很奇怪,人类生而追寻的到底是什么?
爷爷的夙愿很复杂,它包含了很多方面,父亲忠于他的父亲,却也为了娶母亲忠于自己。
可他是个生性淡漠的人,为了别人的愿景而奔波并不是他的信条,只愿忠于本心。
少年秉性总像烈火,只要火星子爆开。
他在这样的年纪遇见老齐,而老师的境遇与自己恰恰相反。
少年抛开镣铐,满心是自由,老齐却选择回到枷锁。
他那时却想,假若他是齐兆远,那么他不会选择娶妻生子,因为那不是清醒的做法,累人累己。
就像他的父亲,娶了母亲,注定做祖母眼里的不孝子,不得不用一生的心血事业,以及儿子的一辈子来还债。
可债是还不完的,唯有遵从自己,永远不会后悔。
他和老齐秉烛夜谈,谁也无法说服谁。
后来父亲来海城找他,喻景行的信用卡已停用,近乎遍寻不到,只能通过老齐着手。
喻景行去老齐家吃鸿门宴,但结果却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坏。
老齐的女儿长头发了,也长大了点,毛茸茸用发卡夹住,玩着布娃娃,乖巧被她妈妈抱进房间里。
小宝宝还一个劲伸出小手挥挥呀,给大哥哥打招呼呀。
喻景行却没空搭理她,他与父亲一通辩论,谁也无法说服谁。
父亲愤怒失望:“我们的一切都是喻家给的,一家子兄弟子侄,还分什么你我?!
共同协力罢了,没有我娶你妈,你现在在哪里?”
喻父继续说教:“你离了喻家,算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你什么都不是,谁也不会认得你喻景行!”
少年好整以暇,冷漠的说:“在喻家,服从安排,那就算个东西了?”
他淡淡嗤笑:“愚昧,愚孝,愚鲁。”
等父亲离去,他有些醉了,按着额不说话。
老齐不放心学生,就腾出沙发叫他留宿一宿,喻景行闭眼一笑,不作推脱。
半夜小光头穿着睡裙跑出来,抱着娃娃垫脚偷偷看他。
喻景行合眸,翻身毫不搭理。
她已经长大一点了,说话都顺溜了,奶牙换得说话漏风,娇滴滴咕咕更加停不下来。
她咕咕问他:“你爸爸为什么说你不是个东西呀?”
小宝宝的声音尖尖的吵人:“你不是不是东西,我妈妈说你爸爸讲话不好,你是个东西呀!”
她咿咿呀呀:“哦不,你不是,你是,你是人,不你不是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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