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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临伸出手拍了拍两颊,活动活动脸上的肌肉,让自己挤出自然的笑容。
身边正和羽林军交班的京兆府府役听到声音都奇怪地看向她,她也不在意,点了一个人问道:“白少尹在做什么?”
府役答道:“在梳理案宗,这几日都在书房里忙这事。”
郭临点点头,这是一项大工程,也是一项要紧的活。
只是以往金真要做的事情太多,案宗的梳理便放在一边。
可如果皇上或者御史台要查阅,没有梳理的案宗是难以上呈的。
白子毓果真是说到做到,京兆少尹做得一点不含糊。
夜里静悄悄的,郭临站在宫门墙角的一处长廊的屋顶,从这里刚好能看见守着宫门的府役。
她盘腿坐下,从腰间抽出一支九节紫竹箫。
这是楚王去与那群抓走了父亲的江湖人交涉后带回来的,据说是父亲拜托他交给她的。
郭临将萧放在唇下,试了试音,徐徐吹出一首《平沙落雁》。
她会的曲子不多,也没有别的舒畅心扉的法子。
就连这首《平沙落雁》也是吹得断断续续,调不成调。
郭临微微叹了口气,将萧放下,却忽然听到一声琴弦拨动的声响。
她循声望去,一袭月白衣冠的陈聿修,坐在对面的长廊下。
盘起的膝上放着一架古琴,指节修长灵动,抚在琴上随意地拨挑,却是在将她方才停下的《平沙落雁》柔和地接了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着白衫。
印象中不多的会面,陈聿修总是一袭温雅的素色或是沉静稳重的墨色。
如今衣冠胜雪,好似一个莹白的身影点缀在月色笼罩的长廊中,将他黑白分明的眼眉和额上细小的朱砂衬得更如画中仙人。
可见苏逸从未违背自己只画美人的初衷,这样的容态身姿,不论那飘渺清丽的琴音,已是美中之美。
郭临不由抱着萧,饶有兴致地看他弹奏。
无边的月色下,一身真紫云鹤银纹官袍的少年撑着一只膝盖坐在屋顶上,怀中抱着一根九节紫竹箫,静静地看向对面廊下的白衣少年。
而那白衣少年衣袖轻动,手指在琴弦上随心弹拨,划出流淌在心间的曲音。
似乎整个世界都跟着侧耳聆听。
一曲终了,郭临不禁轻轻拍掌,拍了几下猛然反应过来这动作有轻视陈聿修的意思,像是将他看做了伶人。
她尴尬地收手,绕了绕后脑。
见他收了琴,便邀请道:“陈兄既然未睡,不如上来一道赏月。”
陈聿修扬眉一笑,欣然答应。
郭临看了看身边的人,又望了望头顶的残月,不由叹道:“好曲好月,就差好酒一饮啊!”
陈聿修笑道:“郭兄值夜饮酒,不怕被人说道?”
这当然只是玩笑话,郭临看着远方,思绪已经不在这里。
陈聿修也感觉到了,但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连和郭临没甚么交情的中郎将蒋穆,都能发现她心绪不顺,旁人又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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