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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多日不曾见到的赵礼,陈叶青真想扑上去好好的抱抱这孙子,算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朝堂上忙,床上也忙,可就算是这样也没忘记他这个为了他千辛万苦怀了崽子的皇后娘娘。
赵礼本是神色寡淡的走进芙蓉宫,但是在看见那个大腹便便的女人由宫人扶着动作笨拙的站起来,一双秋水美目闪烁不停地看着自己时,连日来他呕心发闷的心情忽然间像是被风一吹,一下就消散的七七八八了。
一双手,不受控制的在他快要靠近陈叶青时不自觉的伸出来,轻轻地拢着她粗的根本无法抱住的腰,哭笑不得的说道:“皇后的肚子怎么这般大?以前有澈儿的时候好像还没撑成这个样子?”
多日不见,没想到好不容易等他来了得到的却是这样一番话,陈叶青翻了个白眼长叹一声,目光怏怏不乐的看向赵礼:“皇上,以前你认真看过臣妾吗?臣妾记得当年怀着澈儿时,你可是连看都不曾过看过臣妾一眼。”
本是叙述着事实的真相,可是这话说出来,不知怎么的,居然能让人闻见一股委屈的味道。
当然,这股味道算是彻底的被赵礼问见了。
就看这已经连着阴沉着数个月之久男人,今日拨开浓雾见月明,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喜色,一边小心翼翼的扶着陈叶青朝着刚才他坐下的地方走去,一边还难得心情颇好的说道:“媚儿这是在责怪朕不关心你吗?”
陈叶青跟着赵礼相处的时间久了,自然清楚这个男人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称呼司马媚的名字,一般情况下,一口一个皇后的喊着,甭提有多认真;不过,关于这一点陈叶青和赵礼也是有些相似的;正如陈叶青,每次只有是在情绪强烈波动的时候才会大喊赵礼的名字;反正两个人都是性情中人,有时不自觉间的某些情绪流露,连他们自己有时都无法察觉。
陈叶青任由赵礼伺候着坐回到软榻上,现在身子一天天的膨胀起来,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长久的窝在软绵的地方不动;所以往常都铺着好几层软垫的软榻此时也只是铺了一层薄薄的垫子,坐上去虽然没以前舒服,可听小白猫说这样会对怀着孕的身子减少些负担。
“皇上日理万机,臣妾怎敢责怪皇上呢;只是,皇上忽然来臣妾这芙蓉宫,又忽然说了一番刚才那样的话,臣妾一时顺口便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陈叶青无所谓的摸了摸圆鼓鼓的肚皮,垂着眼睑不急不慢的说着。
可赵礼的目光却是随着陈叶青的动作一点一点的严肃起来,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是朕真的觉得这个肚子好似有些太大了,朕也见过怀过孕的女子,即便是再有几天快生的,那也没如此之大;是不是……”
说到这里,赵礼一下闭口不提,反倒是神色紧张地看向陈叶青,一脸的担忧紧张的模样。
这些天他之所以能够心安理得的在前朝处理朝政,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陈叶青身边有影一守护着,他根本不用担心有人想要害他一分,反倒是只要他不出去祸害别人那就是阿弥陀佛了;但是影一只是负责保护陈叶青的生命安全,并不关注与那腹中的胎儿,虽说御医也经常去关雎宫里汇报孩子和孕妇的状况,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小贝子接待;只是没料到数日不见,这圆鼓鼓的肚子倒是将赵礼吓了一大跳。
因为赵礼十分紧张陈叶青和这腹中的胎儿,连忙叫来小贝子让他去宣太医,这时候一直伺候在一旁的黄梨终于忍不住了,凑上前顶着自家娘娘犀利的瞪视,鼓起勇气对一脸担忧之色的皇上汇报道:“皇上,其实这话娘娘不让奴才等人说的;只是您今日问起,奴才真的是不得不提了;前一个月,杜离杜太医已经诊治出来,娘娘这一胎孩子因为刚刚怀上时差点坐不稳,事后又经多次波折,几乎差点夭折;虽说近几个月来经过好生调养已无大碍,只是娘娘性格懒散,又是个虚弱寒虚的体制,身体自是跟那些强壮的孕妇比起来差得远了;为了弥补这一点,大家伙都想着法子的给娘娘进补,谁知道进补过量,造成了胎儿过大;杜太医这段时间都快愁的将头发拔光了,生怕娘娘在生产时遭遇个意外,大人小孩儿无法双全。”
赵礼今日本是鼓足了勇气来看这个总是让他气得能背过气的女人,只是没想到这刚一见面,话还没说两句,就听见了一个如此大的噩耗。
胎儿过大?大人小孩儿无法双全?!
这都是些什么话,什么叫做无法双全?怎么会造成胎儿过大?
各种各样的问题此刻就像是在炸了锅似的在赵礼的脑海中徘徊,就看那双永远冷静的眼睛里,此刻早已布满了惊慌之色;无助的恐慌像是能将他吞没了一样,让赵礼觉得呼吸一口都十分困难。
陈叶青眼看着赵礼的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点一点的变的极为慌乱无神,那永远干净的天晴色的眼瞳,已经被忽然冒出来的红血丝渐渐布满,让陈叶青惊讶之余,忙主动伸出手一把抓住赵礼略显抖动的大手。
“皇上?……皇上!
……赵礼?你怎么了赵礼?!”
陈叶青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赵礼,就像一只被扼住喉咙管的雀鸟,虽然努力的、挣扎着扑腾着翅膀想要逃生,可是那只扼住在喉管的大手却一点点的收紧,似乎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
这样的赵礼,反倒是让陈叶青惊慌失措了;大爷的!
这孙子的抗打击能力啥时候变成了窗户纸,一捅就破呀!
赵礼就像是陷进一个噩梦中一样,脑海深处的记忆硬是被生拉硬拽着牵扯出来,疼的他额头上的冷汗蹭蹭蹭的往外冒,脸色青白的宛若濒死之人一样。
那年,他只有五六岁;母妃终于怀上了父皇的第二个孩子,就是煜儿。
母妃在怀着煜儿的时候,太医也诊断出母妃的身体不好,需要精心调养才能保住孩子;母妃为了腹中的骨肉,经常喝那些闻着都想呕吐的药汤子,芙蓉宫里的小厨房里,永远都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还有各种各样的补品,一碗一碗的被母妃硬着头皮喝下;可就是这样疯狂的进补,让母妃的身子渐渐吃不消,最后一点一点的虚胖起来,甚至连腹中的胎儿也大的有些可怕。
太医说,这个孩子过大,母妃在生产的时候定会受到比一般孕妇更大的苦楚;父皇那个时候也是颇为担心母妃的,就连续赐下了四名最得力的接生嬷嬷,随时照顾在母妃身边待命。
可是,噩梦终究还是来了!
他清楚地记得母妃在生产煜儿时,痛苦惨叫的呼痛声,整整一天两夜的折磨,母妃的嗓子都喊哑了,救命的人参汤不知喝了多少碗,一拨又一拨的御医被送进了芙蓉宫里的产房中;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项身子孱弱的柔妃娘娘快要扛不住的时候,煜儿才硬是被经验丰富的接生嬷嬷接生出来。
当第一声婴孩的啼哭声划破天际时,他终于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母妃在产房中受了多久的苦楚,他就在外面站了多久;直到接生嬷嬷将煜儿抱出来给父皇看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早已麻木,轻轻一动整个人都有些体力不支的摇摇晃晃,最后便狠狠地摔倒在地上,疼的他眼泪直往下流。
事后,他去了母妃生产煜儿时待过的产房;闷热的环境中浓郁的血腥味儿让他直想吐,随着他一起走进来的小贝子因为看见一条条的血棉布和血水被宫人们往外端,早已吓得扶着门栏不敢再多走一步;当时,他就站在母妃躺过的床边,看着那绣着暗纹的锦被上被人用指甲划烂了的痕迹,整个人都是心惊肉跳的。
究竟是多大的痛苦,这才让母妃那样隐忍的女人都无法承受的疼痛到了如此地步?
也就是在那时,血腥的产房好像给他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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