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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都是举着火把来来往往的人,薛鹂裹紧斗篷,遮住被又脏又破的衣裳,仰头朝着光影攒动的方向看了过去。
她没能看到梁晏,倒是发现了远处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似乎正在打量她。
那人坐在马上,又是背对着火光,面容隐在阴影中,薛鹂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却分明感受到他在盯着自己。
直觉告诉她,那然应该就是钧山王,
她不适地皱起眉,对银灯说:“此处太乱了,我想早些回去歇息。”
薛鹂本想回到营帐,等即将走到的时候才被告知,夜里有人纵火烧了魏玠的营帐,连同魏氏几个离得近的营帐都遭殃了,如今只能等着马车备好后先送她们回去。
她想起什么,心下一动,又找来一个兵卫塞了银钱,小声吩咐了他几句话。
皇上喜爱春猎,突然冒出来的刺客扰了他的兴致,他自是怒不可遏。
薛鹂夜里没地方去,便坐在火堆边与众人等候马车来。
身旁有几个魏氏的女郎也坐在附近,都知晓了魏玠与薛鹂一同被找回来的事,此刻看她的脸色可谓十分复杂,有鄙夷有感慨,更有甚者看她的目光称得上是憎恶。
薛鹂并不觉得奇怪,也不大在乎这些。
魏玠在魏氏不仅仅是血肉之躯的人,更是一樽被用来膜拜观赏的玉碑,而她薛鹂只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姑娘,无论家世还是才情都与他毫不相配,倘若她敢接近魏玠,那便不是企图引诱他,而是企图玷污他了。
薛鹂心中鄙夷,她才不会喜爱魏玠这样的人。
倘若远观自是赏心悦目,离得近了便觉得他毫无人气,像一座精致无暇的石雕。
太过循规蹈矩的人往往枯燥无趣,连喜怒哀乐都要压抑在心中,恪守所谓的礼法,没有丝毫出格的地方,与这样的人相处久了迟早要发疯。
火光跃动,薛鹂坐在一边,心中仍在疑惑钧山王是何人。
虽说她的确做过攀权附贵的事,可位列王侯的人并非她能轻易靠近,对方又何故向她示好?她自知方才灰头土脸的模样算不上倾国倾城,哪里会美得叫人对她一见钟情?
薛鹂越想心中便愈发不安,正出神的时候,鼻间忽地闻到一股怪异的臭气,此时银灯也小声嘟囔道:“什么味儿,好生古怪。”
她抬起头,魏氏的几位贵女显然也闻到了,纷纷探寻这气味的源头,忽地有个女郎开口道:“似乎是南边在烧什么东西?”
薛鹂朝那处看去,远远能看到火光冲天,浓雾在夜里也如同一朵腾空而起的黑云。
魏蕴的妹妹魏翎对侍女吩咐了几句,很快侍女便点点头朝着火源去了。
等了没多久那侍女便回来了,步子匆忙得像是身后有野兽追赶。
等她走得近了,魏翎疑惑道:“撞见什么了,将你吓成这样?”
那侍女吓得目光都有几分呆滞,磕磕巴巴地说:“烧的是……是人,是抓到的刺客。”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
好在这些人大都是魏氏的子孙,多少也是见过世面的,不至于被吓得仪度全无。
魏翎沉着脸又问:“是何人下令焚烧,你可打听清楚了?”
侍女方才走近还能闻到空气里的焦臭,险些恶心地吐出来,此刻还要忍着胃内翻涌,说道:“是皇后下的令,刺客伤了皇后的爱马,还让陛下扭伤了脚。
皇后下令不论刺客死活,都要烧干净以儆效尤。”
薛鹂听到周围人倒抽冷气的声音,莫名在此刻想到了魏玠,他应当也在不远处,也不知如他这般的人望见眼前一幕该作何感想。
魏府上下连歇息的时辰都要管,薛鹂这样的表姑娘倒是无所谓,其余人都是从小教养,如今时辰到了都困得睁不开眼。
好在接应的马车备好了,她们才挨个起身准备趁夜回府去。
最后才轮到薛鹂,银灯小声抱怨了一句,她倒是无所谓,笑道:“本就该如此,不过是多坐一会儿。”
一直到马车都陆陆续续走了,薛鹂才裹紧披风跟着离开,谁知此时背后有人出声叫住了她。
“鹂娘。”
叫住她的人是魏礼,与他同行的还有魏玠与二房长君魏植。
魏植面色严肃,快步朝薛鹂走去,目光打量过她面上的伤口,语气也软了下来:“怪舅父这两日匆忙,让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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