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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岭已避无可避,巷内墙上还挂着灯笼,照在他的脸上。
郎俊侠看着段岭,眼神复杂至极,流露出来的感情段岭已无暇去细想。
两人就像石雕般面对面伫立,仿佛过了千万年的光阴,却又仿佛只是短短的一瞬。
“什么事?”
武独打破了沉默。
“方才看见相府的马车。”
郎俊侠开口道,“看不真切,但想必是府里有人来了,殿下特地让我折返,提醒你一声,明日若有人问起,无须隐瞒,照原话答他即可。”
“知道了。”
武独说。
郎俊侠打量段岭,似乎想开口,却终于忍住,武独点点头,马车便从他们身前离开,走远。
“他还是看见你了。”
武独说。
“择日不如撞日。”
段岭答道。
这一天终于来了,来得如此突然,令他措手不及,段岭远远没有准备好,然而一切都是命数,段岭已不再惧怕。
该害怕的,是你才对,段岭心想,等着吧,只要我一天没死,你必将日夜不安。
一声闷雷响彻天际,倾盆大雨说来就来,段岭与武独被淋得浑身湿透,犹如落汤鸡一般跑向家里,沿途踩了一身水,武独叫了几句,段岭喊道:“你说什么?!”
武独生怕段岭弄脏了新袍子,当即把他横抱起来,闪身入院。
灯光亮起,一室温暖,段岭看着外头的暴雨,犹如回到了一个稳固的城池中,这个国家只有他与武独两个人,然而只要待在这里,就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他。
郎俊侠知道他还活着了,但他绝不敢说,否则他与那一手扶起来的假太子都会死得很惨,以大陈律法,至少也是个凌迟。
唯一的办法就是私底下来刺杀自己,但任何人都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到丞相府里来行刺,段岭迄今才明白到,当初父亲的武艺简直是独步天下。
光说救拔都与奇赤那一夜,出入重兵把守的府邸如入无人之境。
郎俊侠是办不到的,何况他也不能常常出宫,但从现在开始,务必保证,自己得经常在武独身边,千万不能离开他。
郎俊侠不会轻易下手,否则一旦引起牧旷达警觉,便会牵扯出更多的麻烦——什么原因会令太子的近侍无缘无故,来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其中必有蹊跷。
一旦引起疑心,结果是致命的。
段岭也绝不能说,毕竟,他现在还不知道牧旷达是友是敌,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敌多友少。
他有时候既无奈,又觉得滑稽,最后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达到了一个平衡。
双方都如同在万丈峰峦间走钢丝,一个不慎,便将粉身碎骨。
他忍不住看武独,心想得找个办法,怎么才能时时刻刻跟在他的身边,不与他分开。
武独刚回来便迅速几下,换了条干燥的长裤,赤着肌肉瘦削的肩背,挨个拉抽屉,配药驱寒。
朝壶中扔了几块干姜,再放点红糖,翻翻找找,居然还有桂花,段岭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武独转头瞥段岭,两人目光对视,武独又有点不自然。
“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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