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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夜看着项宇紧张兮兮的模样,乐了,说:“二皇子活不过二十岁之事,京城可是无人不知;再者,眼下就你、我和阿央三人,你怕什么?”
苏伯父说的头头是道,项宇也不知如何反驳,他只是觉得不该直接称二皇子为死人,实在是大不敬。
“那二皇子如今春秋几何?”
苏其央问道。
苏夜略一计算,答:“和宇儿一般大,今年也该束发了,若是那日诊断的太医所言成真,他至多只有五年时间。
也是可惜了,我听项守说这位二皇子兼备文韬武略,如若不是活不过二十,只怕这储君就要换他来当了。”
语毕,苏夜掂了掂量酒坛,发觉空了,遂起身去柴房又开了一坛大酒。
这大酒不比老酒,是冬天才酿造、夏天就出售的,酿造时间短、又未经过滤,酒里残留着许多酒糟,还得麻烦他自己动手用酒筛子过一下才行。
待到苏夜拿着过滤好的大酒回到餐桌时,刚好听到苏其央在问项宇话:“为什么朝廷中只有一个将军?”
项宇答道:“我也不甚了解。
听闻圣上遣散了所有的武官,之所以留下一个韩将军,也是因为韩将军无后。
可即便这样,韩将军至今也没能当上大将军一职,手上兵权还被释了大半。”
苏其央思忖片刻,似是懂了,说:“当今的圣上也太忌惮武官了,这是刻意在打压韩将军,我若是他,一定很生气。”
项宇颠头耸脑地说:“确然,圣上自立国以来就是重文轻武,甚至还下令让国子监取消了六艺里的‘射’和‘御’这两门功课,如今京城中的世家子弟没几个能武的。”
“怪不得你刚来的时候那么弱不禁风。”
苏其央笑着拿项宇打趣,“说起来,你现在仍是弱不禁风,也只比去年好了那么一丁点儿。”
项宇听了也没有生气,看到苏其央笑他就开心,也跟着她一起笑。
苏夜喝了一大口酒,神情有些恍惚,插进了二人的话里:“他是靠兵权、靠打仗得来的天下,所以他怕别人也靠兵权、靠打仗来夺走他的天下。”
项宇心下一惊,他知道苏伯父所说的正是大原皇帝原太【防和谐】祖,他想出言提醒苏伯父提及皇帝时是一定不能直呼名讳的,更何况是直呼为“他”
。
可他又转念一想,正是这位皇帝在十二年前下令,才害得苏伯父不得不卸甲归田。
“苏伯父当年是不是很寒心?”
项宇下意识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寒心?我如何不寒心?可寒心又能如何?”
苏夜自嘲般地笑了笑,“这十几年内,我想通了许多事。
当年我执意要继续进攻北狄,兴许真的是做错了。”
“那时不比往日,往日里的百姓天天打仗,可打到最后,真正想打仗的只剩下极个别的要争天下的人了,百姓们只愿以战止戈。
好不容易大原一统中原了,他们得以喘口气,只想过上耕田织布的安稳日子。”
“这天下,不是我苏夜的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
我想打北狄,可百姓不想,百姓们生逢乱世,在战乱之中受苦受罪了数十年,我却不识好歹地要继续打下去。”
项宇有意替苏伯父说话:“可苏伯父当初所言句句为真,这十年来北狄不断扰我大原边境,边境百姓苦不堪言。
若是当年苏伯父乘胜追击,北狄恐怕至今都得苟延残喘,岂会嚣张至此。”
苏夜默然片刻后,说:“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是想说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我的,也不是天子的。
我当年有错,可圣上也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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