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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眼圈儿亦是红红的,想是哭过了,呜咽道:“爹爹,我没看好弟弟。”
林如海见状,十分心疼,忙接了林智在怀里,只见额头红红的,起了一层油皮,却见旁边小厮上前磕头,满脸羞愧,道:“回老爷,哥儿四处乱跑,钻来钻去,我们一时没有跟上,竟致使哥儿跑得摔了跤,磕着额头了,还请老爷降罪。”
林如海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摆了摆,道:“小孩子家淘气,谁没个磕绊的时候?哪里都能怪你们?但是你们看管不周,也有错处,每人罚一个月的月钱。”
众人听了,顿时感恩戴德。
林如海又安慰了黛玉一番,道:“怪不得你,都怪你兄弟淘气,快别自责了。”
黛玉望着林智,眼里依旧带着一丝愧疚。
林智挣扎着从林如海怀里下来,摇摇走到黛玉跟前,张开双手抱着她,道:“姐姐,不哭。”
他见黛玉眼泪又掉下来,眼珠子一转,嚷着额头痛,叫她揉,黛玉连忙复又替他揉了揉,一时倒顾不得哭了,不多时,姐弟两个复又喜笑颜开。
林如海道:“来,玉儿,为父带你去看画去。”
黛玉拉着林智跟上。
随着了尘到了大殿旁边,果然见到摆着一处摊子,所谓摊子,也只一张小几,几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一些粗劣的笔墨纸张,倒是几张字画展开,挂在几前,有对联,也有经书,还有几幅观音画像,颇有几分根底。
林如海又见几后的少年,身穿孝服,然眉清目秀,别有一番气度。
林如海走过去,见那少年正在抄写经书,纸张粗劣,笔墨亦差,然而字迹却十分秀丽,并无敷衍之处,忽然一笑,道:“我出十两银子,替我画一幅观音像可好?”
那少年放下笔,站起身,见林如海面如冠玉,儒雅斯文,又看到一双儿女如同金童玉女一般,心知来历不凡,道:“晚生在此作画,五十文钱足矣,何须十两?晚生的笔墨不值此价。”
说到这里,心里十分苦涩,便是五十文钱,三五天都未必能卖得出去。
林如海不免又高看他三分,道:“听说你来寻亲?”
乔秀诧异道:“先生这话从何而来?晚生初初丧母,借宿庙中,并无亲戚可寻。”
了尘笑道:“傻孩子,他就是你家的亲戚,听说你在这里,故来一看。”
乔秀听了这话,连忙摆手道:“住持快别哄我,我哪里有先生这样的亲戚?便是有,也是在金陵,不是在扬州。
再说了,我在这里,借助贵寺,能得温饱,还有功夫练字,何必求亲靠友,反失了骨气,让人笑话?”
了尘方丈与他解释和林家的亲戚,乔秀仍旧不信。
林如海说了他祖上的名讳官职,林如海也只知道那两代,余者不甚清楚,乔秀方信了,但是他不愿寄人篱下,对于林如海的提议,要送他去读书,他当即便婉拒了,只说自己丧父丧母,留在寺庙里守制读书正好,不必往他处去。
林如海见状,并不为难,告诉他若遇为难之事,只管去找自己、
乔秀沉吟片刻,方谢过。
从栖灵寺回来,林如海摇头叹息,心性如此坚毅,想来日后必有所为,晚间在灯下又看了林睿等人的书信一回,提笔回信,再过几个月,张大虎亦该凯旋回京了。
他时时刻刻记得张大虎之母现今服侍于赵安身边,但是那年离京时却未曾听说赵安身边有个张嬷嬷,料想张母尚未得赵安青睐,这几年没断了和京城的礼物书信来往,他亦曾听贾敏说过赵安身边有一心腹,极之聪明,夫家便是姓张,人称张嬷嬷。
林如海留心几次,果然那张嬷嬷乃是山东人氏,早年家破人亡,流落京城,卖身为奴,在赵家当了好些年粗使婆子才偶然得到赵安青睐,因此提笔在信中告知林睿,让他着手料理。
却说那日林睿得了宣康帝赏的东西,人未回府,消息先至,贾母等人顿时喜气盈腮,放下心来,一改先前惶恐不安之状,洋洋得意,少不得勒令下人,仔细服侍林睿,下人们颇有眼色心计,不说林睿本就得贾母的意,便是不得,他们也不敢怠慢。
王夫人更是欢喜,林睿得此荣宠,两家乃是姻亲,亲密非常,将来元春还能没有好处?只是林睿到底年纪小,他们纵有无数的话,也不好开口。
思及在宫中蹉跎年华的女儿,王夫人不禁黯然神伤,若非在京城,此时早已出阁了。
和他们家不同的是,明郡王面色阴沉如水,坐在他下面的门客等皆不敢言语。
不曾想他们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林睿小小年纪,倒是好深的心机,便宜了皇太子去。
不久,明郡王又被宣康帝叫到宫里说了一顿,只说林睿早有了教导功课的先生,不必他费心。
明郡王又恨又气,却也无可奈何,林睿得了宣康帝的青睐,宣康帝便不会因为自己如何斥责林睿,毕竟林如海手里管着一半税收的银子,各处军饷都得他费心,他们身为天潢贵胄,瞧着尊贵非凡,可是在当今君民眼里,尚且不及一个爱民如子的权臣。
经此一事,京城各大世家心里明镜儿似的,暗暗记住了林睿其人,意欲令族中子弟与之交好时,却得知他忙于功课,都推辞了。
林睿在京城中偶一出面,便锋芒毕露,旋即又归于平淡,安心上课。
郭拂仙早得林如海之托,闲置在家又无事可做,因而十分尽心。
他是聪明人,自从得罪了牛继宗后,常来往的人家多不走动了,老父在任上也是举步维艰,他索性受林如海所劝,请老父致仕,在家静养,不再理会外面那些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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