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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却知清然其人,皇太后娘家姓刘,生父封为三等公,因皇太后原是继后,故不如元后之父为一等公。
刘公去后,幼子袭爵,乃因诸子中,独幼子是嫡出,刘侯的夫人不是别人,正是明辉公主之女,当年在南安太妃跟前揭破霍灿所为,此后便远着南安王府了。
刘夫人年近四十方得清然,故爱如珍宝。
刘清然父为皇太后之弟,母为明辉公主之女,虽然明辉公主已逝,但自小娇生惯养,亦是京城中第一流人物。
因此,听妙玉说完,黛玉便上前拜见。
只见清然盈盈而立,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纤秀如同清池春柳,肤色白润仿佛玉碗凝脂,眼若秋水还清,唇似樱颗犹红,一头乌云也似的秀发挽着高髻,鬓边一支凤钗的流苏在风中微微晃动,更显得高贵端庄。
刘清然不等黛玉拜下,伸手挽起,笑道:“呀!
这才是真正的绝代佳人呢,天上无,地上亦无。
都说自古江南出美人,我今儿才算明白了,如此风流,素面朝天更显脱俗。
我听说令堂早就进京了,怎么你却今年才进京?不然咱们早见了,我今日就不必如此吃惊了。”
黛玉笑道:“姐姐过誉了,我却觉得姐姐才是真正的绝代佳人呢。”
见清然脸上笑意更盛,黛玉方回答她先前之问,道:“虽不曾早进京与姐姐相见,但今日见到姐姐,亦觉得心里十分亲近,何必计较早晚呢。”
看到清然对黛玉的话似乎十分受用,妙玉开口道:“你们别在我跟前互相夸赞了,你夸我妹妹,不就是让我妹妹夸你生得有一无二?我妹妹自然是最标致的人物,等闲谁比得上?妹妹,日后不必理会清然,她就是个俗人。”
清然瞪了她一眼,反唇相讥:“难道天底下只有你这么个超凡脱俗的人不成?不就是吃了你一杯茶,没尝出来是雪水,你就说我俗。”
她与妙玉交情极好,故而言语之间毫不避讳,妙玉也不恼。
不过妙玉和清然相交多年,知道清然的品行,最是个追名逐利的俗人,也知清然择偶之愿,常讽她太过庸俗,只为名利二字,然而庸俗到了极致,清然毫不掩饰的性子反倒入了妙玉的眼。
在妙玉眼中看来,心中品度,和那些一心一意攀龙附凤却又假作清高,作出对富贵不屑一顾的举止比起来,清然无疑可爱到了十二分。
听了清然的话,妙玉道:“雪水何等轻浮,你连这个都尝不出来,可见是俗的,我说错了不成?你原就是个俗人,还怕人说?快过来坐罢,没的你又说我待客不周。
除了我妹妹刚进京,其他你们都是认得的,自个儿见礼罢,一会子咱们好作诗,就只等着你了。”
一干人方问好厮见,复又坐回牡丹亭中。
清然年长黛玉好几岁,越看黛玉越爱,忽然想起黛玉和俞恒的亲事,不由得叹息一声,暗暗惋惜,如此出挑的女孩儿,竟便宜了俞恒那个黑鬼!
世人以肤白为貌美,不论男女,清然的姑妈是皇太后,外祖母是公主,自小出入宫廷,自然见过俞恒,年纪渐长,俞恒居住江南久矣,方未曾再见。
然而俞恒眉目虽清俊,肤色却颇黑,又不喜涂脂抹粉,非清然所好,故不入眼。
何况,俞恒天煞孤星的名声人尽皆知,清然爱惜自身,就算早从妙玉处知道灵台师父批语是真,她也不愿意自己涉险。
经历过霍灿一事后,刘侯和刘夫人教导儿女更为用心,行事从不出格,不过清然本性如此,皇太后又宠她,方致今日未曾许亲。
旁人都说清然眼高于?,不愿对他人折腰,故嫁高门,实在不知当世世家虽多,然纨绔亦多,似林睿、俞恒那般的年轻俊才寥寥无几,偏生林睿早定了亲,怨不得皇太后取中了俞恒。
因寻良人并不容易,清然觉得倒不如嫁过去就有了品级,免得丈夫日后庸庸碌碌,自己依旧是一介白身,叫人笑话。
清然素日所见皆为达官显贵,不愿为白身之妇,乃因长姐当年嫁给国公嫡长子,现今已是国公夫人,二姐嫁给侯爷长子,如今亦是侯爷夫人。
大姐夫和二姐夫均是平平无奇,没有正经的本事,都是得了祖荫,父死袭爵,不然靠他们,只怕现今还不如年纪轻轻的林睿俞恒等人早早有了功名呢。
清然自觉既寻富贵,何必假惺惺地故作清高,因此早早地有了打算。
至于皇太后心中的打算,亦是拉拢长庆帝和俞皇后的意思,然而刘侯和刘夫人却不愿,他们家子女寻常,若入俞家,岂不是又牵扯进夺嫡之争,反累及一家老小,因而都不赞同皇太后,只不知如何拒绝皇太后,可巧在这时,俞皇后说俞恒和黛玉定了亲,刘家便放了心。
故清然见了黛玉,既喜黛玉为人,替自己家解了为难之处,又对她的终身有些惋惜。
黛玉不解清然眸子里随时流露出来的惋惜之色,不由得望向妙玉,妙玉却是知道几分,安抚道:“妹妹不必在意,她这样的俗人,和咱们想的都不同。”
妙玉觉得俞恒和黛玉是天作之合,并不如何在意俞恒名声、模样,旁人说俞恒名声差,模样不好,妙玉认为对黛玉而言更显得清静,若是生得和林睿那般面如玉,眼如星,不知道得惹多少烦恼呢,掷果盈车亦非虚话。
其实,比起曾净,该操心的是荣国府长房长媳陈娇娇,贾琏本就生得风流俊俏,早早就有了功名,人又机变无双,没考中贡生前,已经引得许多人觊觎了,不下林如海当年。
霍灿之事,妙玉在京城几年,便是听清然说的。
黛玉听了,更加疑惑。
妙玉道:“理她做什么,今儿你们尝尝我的茶,可别学清然,连水都吃不出来。”
说着,命人拿来所需器具,亲自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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