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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将各自的行李收拾好之后,沈一菲终于打完电话回来了,我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问她出什么事了?不过她似乎并不愿告诉我,只是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这才沉默着跟我一起出了房间门。
此时,葛西、卓扬、陆温茗已经等在青砖铺就的庭院里等了好一阵了。
黝黑的夜里,我抬头望见飞檐下每隔几米就有一盏的灯笼被人点亮了,它连接着一段段的明暗,曳动着,仿佛一线串起的流光。
可惜这样的景致我们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欣赏,因为葛西早在几个小时以前就已经在古镇首屈一指的酒楼的凤凰楼,替我们订下了一桌接风筵。
在出了葛家老宅后,我们直沿着古街一字排开的路灯行走,期间又经过了几个石桥,终于在河道的尽头望见了那座几乎与夜色融成一体的古式酒楼,月光下,我俯身望见它的影子倒映在阴阴的河水里,也像是刻意为楼前的那晕暖黄而沉淀下的背景。
粼粼的河面上,并不难发现此时除了倒影,还有几盏莲形的红色河灯随水而下,我有点好奇,于是将视线逆着河灯望了过去:
暗淡的夜色里,我发现原来尽头的河道边,还坐着个身穿高领旗袍盘着乌黑长发的女人,她的这个形象,不由让我想起了许久不见的柳姨,倒是她也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所以在随手放完竹篮里最后的一盏河灯后,就直起身,将视线投了过来。
“小叶,那个女人是个疯子,你别去看她!”
下秒说话的是沈一菲,她像是生怕我在看完后又会走过去似的,赶忙又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皱眉,心说这女人看着还挺正常的,怎么就成他们口中的疯子了?正想着,身旁的葛西也参与了话题:
“亲妹子,别怪哥哥我没提醒你,这女人怪的很,从她嘴里说出的话,没一句是好的,咱小镇里的人,个个看她都像是看瘟神,碰着面也绕道走。”
然而,他大概还不清楚的是,人对于好奇,最通常的办法都是接受它。
我想了想,随口问道:“那她来这儿有多久了?”
葛西摇摇头,说:“总有什么十几二十年吧,”
略一顿,补充,“反正不小于我的年龄就对了。”
我听后哦了声,但视线还是没离开阴影下慢慢走向我们的女人,我说:“我怎么觉得她看人的眼神有点怪?”
也许是我这句眼神有点怪引起了陆温茗的共鸣,他撇撇嘴,大步走上我跟前,说:“阿叶,我对这女人的感觉不太好,总觉得……哎,算了。”
我:“……”
要说我平生最痛恨的三件事里其中有一件就是人说话说一半留一半,我白了他一眼,正准备对他这个问题进行批评指正,没料那女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桥底,仰头与我对望了过来。
目光在桥灯下相撞的一瞬,一种古怪的感觉陡然涌上我的心头。
这种感觉要怎么形容呢?举一个不算恰当的例子,就好比你在头一次遇见一个人时,注意的不是她的脸,而是她浑身散发的一种如同谜一样的气质。
可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个悖论。
因为气质这种看不见摸不着东西,从很大程度来说,其实来自于人们对客观事物的主观评价。
所以才会有人说,人们所谓的一见钟情,往往钟的不是情,而是脸。
想这段表述若重放回这里,我便只能解释成,在看见她的第一眼,我的确是恍惚了,且这种恍惚远不同于我第一次看见卓扬时的那种肾上腺激素蹿升,而是一种有违客观事实存在的,就仿佛冥冥中,被谁一语道中了天机。
我摇摇头,拼命想甩掉脑中这个突然出现的可笑比喻,然而,看向我的女人此时却开口了,她的声音并不比她的人好形容,但却有种奇异且明确的指向感,让人不由联想到了远古时期那些对着浩瀚星空口吐诡异的神秘祭司。
她说:“被神蒙蔽双眼的人,你身负誓约来而来。”
……等等,她在说什么?
我眨眨眼,一脸茫然的向身旁人看了看,倒是下秒陆温茗却忽然开了个不合时宜的冷笑话,他说:“你别看我,你就是再看我,我也不可能把她喝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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