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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努力拉他出泥泞之地,在他阴暗肮脏的世界里,固执点亮每一个角落。
他从不屑一顾到沉沦深陷,只花了短短数月,而后再没办法脱身,成了她裙下最虔诚的门徒,心甘情愿追随着这道光。
可他妄图染指的天上月,眼下因为他的失误,褪去了骄傲,碾碎了脊梁骨,迷失在无尽的愧疚和自我怀疑中。
他的公主殿下,本不需要这样卑微。
他受过的磨难,尝过的冷暖,遭过的误解,在这一刻对比她歉然惶恐的眼泪,根本不堪一击。
容淮叹口气,掌心贴着她的腰肢施力,半强迫地让这姑娘从略微蜷缩的姿态里恢复,淡声:“荆羡,我退学,只是想解决一些早该解决的事情。”
他抬起她的脸,指腹抹掉她眼角的水迹,“后边发生的,也都是我计划好的结果,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荆羡不吱声。
半晌,她伸出手,够到他的衣摆,犹豫了一会儿,慢慢往上掀。
容淮诧异,很快意识到她想做什么,掐住那纤细的手腕,皱眉喊她的名字,“别闹。”
“我没和你闹。”
荆羡轻声,眨了下眼睛,睫毛湿漉漉,语气却格外坚韧:“我想看,我现在就要知道,我再也不要被瞒在鼓里。”
容淮:“……”
两人僵持良久。
窗外的雨势不知何时变得猛烈,瓢泼大雨砸在铁皮屋檐上,发出沉闷声响。
远处闷雷翻滚,天色昏暗,正午时光,竟莫名有了入夜景象。
荆羡还没松手,一眨不眨盯着他。
感觉要耗到天荒地老。
这姑娘偏执起来,确实要命。
容淮无奈,朝后靠到墙上,别开眼去,视线对着高柜上的纸箱。
荆羡敛着鼻息,小心翼翼卷高他的T恤。
男人劲窄的腰身异常漂亮,玉白的肤,浅浅的人鱼线,或许因为紧张,腹肌轮廓格外深刻。
她目光直视,没有半分羞怯。
忽而动作骤停。
右边肋骨开始显现触目惊心的暗红,她的指尖不由自主颤抖,撩到最上方,那道狰狞的伤疤再无遮掩。
八年过去,它横搁在胸腹间,并未随着时光流逝降低存在感。
十来公分长,从肋骨下端一直蔓延到最上边。
两侧有缝针的零星痕迹,靠近胸骨交接的那一侧颜色额外深,像是利刃先行划破皮肉,又朝着里头刺入,狠狠翻搅脏器。
该有多大的仇恨,才会这样对着一个17岁的少年痛下毒手。
她道听途说的版本里,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一刀,如今亲眼目睹,她再不能找到借口原谅自己。
荆羡踉跄退一步,泪眼朦胧。
她想,怎么可能不是她的错呢。
是她亲自将三十万交到欲置他于死地的人手里,是她间接促成了差点谋杀骗保的惨剧,也是她害得他在云离差点丧命。
若是他真在那天死了。
她甚至无从得知。
若干年后,同学聚会时,兴许才能闻得他的死讯。
届时她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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